我跟香玉夾在所有轎子當中。外頭天氣已是春末,但是卻并不熱。我們行了約兩個時辰便到昭親寺,公主的轎輦在前面老遠的地方駐扎著,我們緊隨其后。金媽媽早讓人跟寺里打點好了,另辟了膳堂讓我們休息。我們便繞到了另一個方向停了下來,進了后廂房。自是有人來迎接的,一切禮儀從簡,咱們可不是公主,但是她們將成為天上人間的公主。用了膳,我跟香玉走在林子間。中午的日頭有些曬,虧好有團扇,邊扇邊走,甚是愜意。
“哇,一只小松鼠!”我突然看到了一只松鼠從路這邊跑到了另一邊,忙追了上去。它卻調皮地停在離我兩步外的地方,我上前一步,它就退一步。不跑掉也不讓我捉到,我心有不甘,便追了上去。香玉跟在我后面,也似開了戒一樣,開心地追著。
“看你往哪跑,我今兒一定要追上你。”我一邊跑著一邊嘴里喊著。但是那小東西速度極快。我追了半天它卻一下子連影子都沒有了。
“咦,跑哪去了呢?”我四下找了起來。
“吱吱……”聽到聲音我朝發聲的地兒看去,卻看到它好整以瑕地坐在一個樹枝上,便撲了過去。
“哎喲!”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東西,撞得我眼冒金星。忙捂住了頭,我的頭頂某處好象發泡了一般鼓了起來。香玉上來扶住了我。我這才看到剛才撞到的居然是一名男子。對方這會子正捂著眼晴嚎叫著呢。
太子歐陽境怎么想也沒想到竟會發生這么倒霉的事情。他只是陪妹妹來進香,因貪戀林間景致好便多走了幾步,途中有些累了便趴上了一棵大樹在上面休息,蒙朧中看到了一只松鼠在他面前搖搖擺擺的似跳舞一樣,不覺來了興致,撲了上去,沒想到竟撞到了人,對方居然還是個女人,他地眼晴周圍一下子就出現了一塊淤青。
“這里怎么會有男人呢,快來人呀。”香玉嚇得叫了起來,她本以為佛門清靜之地,應該守衛森嚴才是,怎么竟冒出了個男人來。我的疼痛緩和了下來,看了看對方。
“香玉,別叫了,咱們跑得遠了,他們聽不到的,再說了眼前這位公子也不象是壞人呀。”那男子聽了我的話放下了手,我差點沒笑出來,忙捂住了嘴。對方左眼象只熊貓一樣。
“就是,在下只是在這里閑逛的,哪曉得就碰到了兩位美女,多有得罪。”他施了一禮,我跟香玉只是稍稍福了一下準備回身走人,沒想到卻看到那只肇事的松鼠在我們面前一副得意的樣子。
“都怪你,這回看你往哪跑?”我撲了上去。它竟沒躲,一下子就讓我給抓住了。帶著它我們往回走。歐陽境一直站在那里。眼晴火辣辣的,但是他可沒有放過欣賞美女的機會。
“那個女子還真是有點特別呢。”他心里想著。不覺跟了上來。我們發覺身后有人,香玉一臉緊張。我心一橫。停了下來。
“這位公子,如果你是因為剛剛撞了你而懷恨在心的話,在下這就給你賠不是了,還請公子自重。”他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兩位姑娘誤會了。在下只是個香客,跟在你們后面是因為這里只有這一條路呀。”這下輪到我們不好意思起來,只得悻悻地朝回走著。
“姑娘貴姓。”一路無語,靜得出奇,半天才聽到那位公子冒出了這么一句,我假裝沒有聽到,香玉臉紅了一下,停了下來。
“在下金香玉。”
“好聽,這名字真是特別。那位?”他的手指了指我。我并沒有答理。“香玉,時候不早了,咱們快點,別落了單才是。”
“唉。”香玉追了上來,我們加快了步子。歐陽境討了個沒趣,只得跟在后面,我們進了后廂房,他卻去了前廂,想必他是公主的人吧。我心里想著,進屋讓人拿了個籠子來罩住了這個調皮的松鼠。卻看到金媽媽神情有異,忙問。
“怎么了?”
“沒,沒事,就是小越來了。”在我嚴歷的目光下,金媽媽無所遁形,老老實實說了出來。
“小趙?”我當時一愣,隨即便想了起來了,就是那個人把我帶到醉香樓的。
“他來做什么?不會在哪又發現了美女,用藥給藥了來?”我端起茶,喝了一口。
“不是,他聽說我在這里,就來給我請個安,上回我狠狠也說他了,讓他以后不要再做這樣的勾當了的。”
“是嗎,媽媽請他過來,我還有話要問他呢。”
“他哪配見你呀。”金媽媽推辭著。
“不來也行,只是請媽媽代問一下,我那包首飾當時可都叫他得了去,我這人也并不愛財,媽媽喜歡,只管要回來了,雖鬼不上我那珠子,可也差不了多少的,可不能便宜了這種人。”我恨恨道。只聽門外”撲通一聲,有人跪了下來。
“姑娘饒命啊,小人知錯了,那個東西叫當鋪給黑了去了,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幼兒,您高抬貴手,饒了我這一回吧。”一個男子猥瑣的聲音傳來。我皺起了眉頭。
“小人的哥哥前些天才死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吧。”外面的人竟哭了起來。
“你就編吧,最好把全天下最悲慘的事全給我編出來,看我饒不饒得了你!”我怒道。
“小人句句實言,如有半句假話就象我那哥哥一樣死于非命。”
“你的哥哥死于非命是他的事,跟你有什么關系?”香玉叫了起來,她平生最恨這樣的人,她小的時候就是不明不白的讓人給弄到了這里的,所以有這等機會出氣當然不肯放過。
“姑娘有所不知,我哥哥不學好,月初的時候聽說什么大戶人家在山后面葬了個人,便帶著同村的王二去盜墓,結果墓主居然詐尸了,把他給嚇著了,回來就一病不起了,臨走的時候讓我們把他葬在那座墓的邊上,說是閻王說了,他犯人家的沖,要贖罪的,您要是不信,我哥就葬在后山上,這就帶您去看。”說到這里我的心沉了一下。這情節怎么跟我遇到的那么象啊。
“你說的我們自然會派人去調查,若誠如你所說的,當然會饒了你,只是要有一句半句的假話,金媽媽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還有以后再若有類似的勾當,絕不輕饒。”我對著外面道。
“謝姑娘開恩,謝姑娘開恩。”外頭有磕頭的聲音,我再次喝了口茶,金媽媽訕笑著起來到外面去了。
昭親寺的景色不錯,自從聽了小趙的話,我便動了留此一日的心思,讓金媽媽帶其她姐妹先回去了,既然出來做活廣告就要適可而止,不能讓人打聽得到東西,這樣開張的時候才能真正地轟動。香玉陪我留了下來。
天色漸晚,我朝后山走去。
“天快黑了,姐姐還是不要去了。”香玉聽到林子里風聲瑟瑟的。有些膽怯起來。我因為有事情要了解。并未覺得害怕。“你要是怕就先回去吧,這里是佛門凈地之內,怕什么,我只朝前面走走就回。”香玉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跟在了我的身后。
歐陽境回到前院,只看到他妹妹坐在那里喝茶。
“寧王呢?”他問道。
“什么寧王,根本連影子都沒見到。”永寧公主把茶杯朝桌上一扔。
“什么嘛,既然要娶人家,平日里又不來看我,這種日子該是陪在我身邊的,卻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一下子她的嘴撅得老高。
“唉,算了,沒幾天就過門了,到時候有的是時間天天面對,你就不要在乎這一會了。”歐陽境忙從屋里走了出來。他曾跟寧王約好了在這里碰面的,他若不來肯定會打個招呼的,想了想,便招手問身邊的小太監。
“見過寧王的人嗎?”
“回太子爺,寧王的跟班小柜子剛才來說寧王在后山上墳呢。”
“后山。”太子朝后山看了看。便走了過去。
“靜嫻,你,可好?”南宮成坐在墓前。表情嚴肅,他接到圣旨陪永寧公主到昭親寺來進香,本不想來的,但一想到靜嫻就葬在離這里不遠的地方,便順水推舟過來了。
“你走了這些天,我……不好。”他停了一下,看著墓碑,摸了摸,還都是新的,周邊的土只是露了點新草芽出來,一看就是座新墳。
“唉。”他燒了些紙錢。
“這些不知道你夠不夠用。”他邊燒邊道。
“原來你在這里。”歐陽境一翻過山頭便看到了南宮成低頭喃喃著。
“這位就是你的前王妃?”歐陽境走上前來,南宮成起身行了禮。
“勞你的大駕,她真是福氣。”
“唉,以前很少聽你提,也不知她長得啥樣。為人如何,這會子我倒不知說什么了。”太子有些尷尬。
“好叫靜嫻,平日話不多,為人很好,府里的上上下下她都周旋的不差,雖然……”他不想往下說她一死,平日她對之不錯的下人們便清理了她的所有東西,但或許那是因為他的婚期在即之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