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過的尤其漫長,在準(zhǔn)備洞房用的婚床上,于紫痕擁著掐了人中好不容易才蘇醒過來的玉翠,瞪著吹著冷風(fēng)的門直到天空泛白。
“二夫人,請問環(huán)兒可以進(jìn)來嗎?”一個模樣乖巧的丫鬟,突兀的站在門口,扣著破損的門框。
于紫痕愣了一下,沒有應(yīng)聲。
“二夫人,請問奴婢可以進(jìn)來給您更衣嗎?”環(huán)兒站在門口畢恭畢敬的再問。這下,就連玉翠也醒了。聽到這聲問,也是怔怔的看著她。
于紫痕下意識的掃掃空蕩蕩的屋子,這屋里除了玉翠就是她。玉翠的屋子根本不在這邊,這個叫環(huán)兒的丫鬟卻站在這門口,也就是說環(huán)兒找的人應(yīng)該是她。但二夫人?又怎么可能是在稱呼她。
別說昨夜她根本沒有與駙馬行雨水之歡,就是真的有,憑她這種低賤的身份,也不可能一下一步登天。
于是半天,她才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尖,猶豫著問:”你是在問我嗎?”
環(huán)兒福福身子,朗聲再答:”是的,二夫人“。
“誰叫你來的?”她依然不確定的再問。昨夜袁浩睿狂怒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的話語都還歷歷在目,她真的不敢相信殘忍暴烈的人會一夜之間轉(zhuǎn)了性。
“這……”丫鬟余光掃掃身后,顯然有些猶豫。
“我!”門外忽然傳來冷冰冰的一個字。接著袁浩睿頎長挺拔的身影已經(jīng)站在屋子中央。跟著進(jìn)來的還有幾個端著銀質(zhì)盤子的丫鬟。玉翠一看,嚇得趕緊從床上爬下來,跪在地上道:“駙馬爺吉祥。”
于紫痕也是一驚:他怎么會來她這里,而且還是這么一大早?但再多的疑問,也都只能先壓到肚子里。當(dāng)前,她也能做的也只有從床上下來,跪在地上道:“駙馬爺吉祥。”
他挑了挑濃黑的眉,沒有說起來,只是用一雙深不可測掃掃身后的人。幾名丫鬟趕緊端著盤子走到她面前。
她往盤子里面一掃,頓時吃了一驚:這幾個盤子要么裝的是上等的綾羅綢緞,要么盛的是金釵翠玉,名貴配飾。
他要干什么!她詫異的看向袁浩睿。可他深不可測的一雙眸子宛若兩汪深不見底的深潭,深不可測。
丫鬟們并不等她說話,七手八腳上前攙起她,給她穿衣服,梳頭發(fā)。梳頭時,她本來還想小小的反抗一下。可轉(zhuǎn)念一眼,不妨先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于是不動聲色的由丫鬟們服侍。
丫鬟們很快收拾停當(dāng),于紫痕看看鏡中的自己,今天她這身著實隆重:淺粉色百子刻絲旗袍。衣袖,襟前,袍角都用素金色鑲了寬寬的邊,更襯托出一股高貴之氣。衣服上精細(xì)構(gòu)圖繪制了淺色的梅花,繁復(fù)層疊,開的熱烈。頭發(fā)被挽成了宮中妃子的樣式,帶了旗頭,旗鬢上插了玫瑰紫的宮花,更襯得她膚若凝脂。
周圍的站立的丫鬟、仆從們看她這種絕代風(fēng)姿,不禁整齊的倒吸一口氣。
但她并沒有為這種隆重的裝束高興,反而隱隱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這種不安的感覺很像是她處理生意場上事情的一種直覺,但具體是什么,她竟一時猜不出,于是只有把目光調(diào)向袁浩睿尋求答案。
誰知,袁浩睿似乎早就料到她會看他,早已經(jīng)大踏步的出了房門。走到門口才對昨夜見到的那名男人淡淡的吩咐:王管家,送二夫人進(jìn)宮,如果夫人有什么閃失,我拿你試問。”
“是。”王管家應(yīng)一聲,然后進(jìn)來走到她跟前畢恭畢敬的道:“二夫人,請吧。”
于紫痕這才想到,今天她還得回宮里向皇后娘娘稟告袁浩睿的“生理狀況”。那么她這身打扮,就是他為她到宮里準(zhǔn)備嘍。
“二夫人,還不趕緊謝謝駙馬爺。”玉翠滿臉喜色,并且已經(jīng)有眼色的改了口。自日濯王朝建立以來,恐怕紫痕還真是頭一個只侍寢一晚第二天就被尊為夫人的“試婚格格”。真是何等的福分!何等的讓人羨慕!
“哦……謝駙馬爺賞賜。”對著袁浩睿的背影,于紫痕若若有所思的再次跪下道。
有這種可能嗎?他不希望在沒有娶進(jìn)格格前與她鬧翻,所以就大方的送她這身裝束,至于兩個人之間的“賬”那就隨后再算。
鳳鳴宮中。
皇后剛端著一杯上好的鐵觀音送到口邊。在門口張望的賀蘭松兒急匆匆的再一次折回,晃著皇后的手臂,撅起小嘴:“額娘,這都什么時辰了,你說她怎么還不來嘛!”
這一搖晃,皇后手上的細(xì)瓷茶杯差點打翻在地。多虧旁邊的宮女眼疾手快趕緊接過皇后手里的茶杯。
“松兒,都快要大婚的人了,怎么還這么沉不住氣。”皇后食指輕輕點在賀蘭松兒的額頭上,柔聲斥責(zé)。
“嗯~”賀蘭松兒當(dāng)然知道額娘不會真的斥責(zé)她。再搖搖皇后的手臂:“不是人家沉不住氣,是時辰真的已經(jīng)不早了嘛!”
“荷花,再出去看看。”嘆一口氣,皇后無奈的再吩咐旁邊的宮女。別看她手握后宮大全,就是拿唯一的女兒沒轍。
“是。”叫荷花的宮女應(yīng)一聲,趕緊聽命出去。
“松兒,以后嫁到了駙馬府,可不能再這般人性。辦什么事情都要再再三思量,說什么話都要權(quán)衡再三……”趁這當(dāng)間,皇后不免再一次對賀蘭松兒囑咐。
“知道啦,知道了,額娘,你總是不相信松兒。“賀蘭松兒剛聽了兩句,就不耐煩的捂上耳朵。
“額娘當(dāng)然相信,但額娘是為你好!你就再多聽一遍。”皇后依然還是不放心。松兒被她捧在手心里捧慣了,這一嫁出去可就是潑出去的水。到時就算是真的有了問題,恐怕她也不方便管。
“不要!不要!再聽耳朵都起繭了。”賀蘭松兒把耳朵捂得更緊。
正在這時候,荷花急匆匆的從外面回來稟告:“試婚格格來了。
“額娘,她來了耶!“賀蘭松兒一愣,就著就喜出望外的跳起來。
“松兒,不害臊!快點躲起來。”皇后坐直身子,指指屏風(fēng)后面。
“哦!”不情不愿的應(yīng)一聲,賀蘭松兒走到屏風(fēng)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