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拿了賬冊回房細看,一看才知道原來賈家早就不如以前了,只剩下空殼了,不禁心中暗憂,正看著,聽著門簾響動,寶玉從外面回來了,寶玉還是依舊的面如美玉,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些冷漠,后面跟著襲人。寶釵連忙站起來,說道:“二爺回來了!鶯兒,快倒茶!”
寶玉自從成親后,一般很少和寶釵說話,總是淡淡的,除了成親當晚二人在一處,這以后很少在一處,還不如沒成親以前呢!這中間的原因,寶釵也是心中肚明,寶釵只是默默的承受這一切,只盼著哪一天,寶玉能想開了,能夠回心轉意。寶玉現在被老爺逼著天天上學,今天正好沒什么事,回來早些。一進門,看見桌案上放著好些冊子,便問道:“這是什么?”
寶釵忙說道:“哦,今天太太說讓我管家,鳳姐姐把賬冊子都交了給我,我仔細看看。”
寶玉聽了,“噢,那你別累著了。”因天熱,寶玉想換換衣裳,寶釵一見想上來幫忙,寶玉卻扭過身來也不讓襲人過來,讓麝月過來伺候。寶釵、襲人一見,愣了一下,低了頭。襲人還盼著做姨娘呢!卻沒想到寶玉早就懷疑她了,因晴雯的事,還有她們在怡紅院私下里說的話被太太知道,心中對她的情意早就沒有了。換完衣服,寶玉又出去了。
寶釵便又把賬冊看完,心中籌劃了一下,想著抽時間跟太太說說把家里該省儉的省儉了,哪里用不著的該撤了撤了,方是辦法。
第二天,一早起來給賈母請過安,家里面管事的回了幾件事,寶釵一一處理了,寶釵便抽空到了王夫人處說道:“給太太請安。”
王夫人笑道:“寶丫頭,今天頭一天處理家事還習慣吧,有什么難處只管跟我說,我給你做主?”
寶釵笑道:“沒什么事,只是有事回稟太太。”
王夫人問道:“哦?什么事?”
寶釵說道:“昨天我細看了一下賬冊,覺得咱們家好多地方虧空了好些,內里已經接不上了,想著家里有些地方該省儉的是不是該省了,咱們用的婆子、丫頭,年紀大了該放了放些,也好省些家用。”
王夫人聽了,沉吟半晌,方說道:“前陣子,你鳳姐姐也是這么說的,因回老太太怕老太太傷心,又趕著你和寶玉的婚事,所以這事便擱下了,既然現在沒什么事了,正好把家里整頓一下也行,我抽個時間跟老太太說說,等老太太準了,咱們就計議一下,怎么辦?”
寶釵聽了,忙答應了,回房去了。
等到中午吃完了飯,賈母便站著行行食,和王夫人說著話,王夫人一見賈母今天心情挺好,便回道:“老太太,這幾年田里收成不好,收租也不及時,又有幾件大事,總有些轉不過彎兒來,想著把各處該省的省了,象大管家這幾家放出去幾家,一來他們也勞累了這么多年了,二來他們各有營生,都是財主,也該享享清福了,丫頭們年紀大的,知了人事,難免生事,不如也都放出去,請老太太示下?”
賈母聽了,嘆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家里這幾年是進的少,出的多,想著沒這么嚴重,既然如此,你看著辦吧,只是林丫頭那里一個也不準動,不行的話,從我的份例里扣。”
王夫人連忙答應道:“是,老太太,大姑娘那兒自是不動,讓大姑娘再受了委屈,我心里也過不去。”
賈母道:“你也去吧,我得歇著了。”
王夫人又說了幾句話,方告辭出來,吩咐寶釵把準備放的人擬一份花名冊來。寶釵自是兢兢業業的擬定名單,和王夫人議定了,把平日里冷眼看著人品老實,穩當的人留下,把那些愛背后說三道四,辦事毛毛躁躁的都給了安家銀子,放出去了。一時間,榮國府內人人自危。王夫人又叫玉釧把襲人找來。襲人還想著要讓自己做姨娘呢,高高興興的來了。誰知道一進門王夫人說道:“襲人,你本不是我們家的家生奴才,是有契約的,現在契約時間已經過了,我想著該放你出去了,賞你五十兩銀子,你回去收拾收拾,今天就回家吧!”
襲人一聽好像晴天霹靂似得,忙跪了,哭道:“太太,襲人做錯了什么,要攆我出去,求太太開恩,襲人愿意做牛做馬伺候太太,只是別攆我走!”說完哭泣不已。
王夫人命人將襲人送回院子,讓她收拾東西,襲人邊哭便收拾東西,麝月等人在旁邊勸著,聽見有人說:“二爺回來了。”便知是寶玉回來了。忙跑出去,跪在寶玉面前哭道:“二爺,太太要攆我出去,你幫我求求情吧!”
寶玉輕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忘了晴雯是怎么死的嗎?還有芳官、四兒是怎么被攆的,你走吧!”
襲人一聽,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攆,悔不當初,不該告密,惹人厭煩,看寶玉對自己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情意,只好站起身,收拾好衣物,給寶玉磕了個頭,哭著離開了榮國府,回家去了。
府里面攆人,連襲人也走了,一時間傳遍了大觀園。瀟湘館內,黛玉聽了,看著窗外的竿竿翠竹,心中黯然,心道:“襲人落的今日的下場,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湘云倒是感慨了半天,說道:“真想不到,襲人最后落這么個結果,也是她自取其辱。”又住了兩天,史家派人來接,湘云只好別了黛玉、賈母等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