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電話依舊靜靜的躺在桌上,心痛得讓我無法呼吸,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沖出教室朝后操場跑去,那里曾經鑒定著我們的幸福。我一遍遍地問自己,“到底是哪里出錯了,一定要用分手來解決。”蹲在草地上,終究還是大聲哭出來了。有人說,大聲哭出來就會好受了,可我卻越哭越難過,過去的幸福一幕幕的浮現在我的眼前,如今卻像水中的氣泡,一碰就破。在后操場一坐就是一個下午,沒有去開班會,此刻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是老師覺得我一聲不響走掉,請家長我也不怕。天色漸漸暗下去,卻不及我的心情。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空無一人的草地,無助而寂寞。風吹亂了我的長發,拉緊衣服朝教室走去,才發現原來秋天已悄悄來到這個世界。
晚自習鈴聲響起,同學們匆忙收拾書包回家,喧鬧的教室一下子寂靜下來,打開電話依舊沒有信息,心情很煩躁,慢慢把書一本一本地裝進書包,教室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剩下我一個。我一直等到保安來催促說離開,他鎖樓門。背上書包,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下樓,他終究沒有出現。在鋪滿落葉的道路上,拽著書包帶漫無目的的走著,他終究還是把我拋棄了。走到路的盡頭,轉過身,他依舊沒有出現。等了好久好久,他出現了,只是身邊多了一個人,如果我不認識他身旁的人,那也無所謂,可她偏偏是珍子。
“余點,等很久了吧!真對不起,我回寢室拿東西去了,這是我女朋友。”旋很冷淡地說著,旁邊的珍子對我笑笑。
如果相見是這樣的場景,那我寧愿不要。早上接電話的時候,我還是點點,而現在卻是余點,難道不愛一個人了,都要這么絕情,讓對方難過得死掉嗎?強忍著心中的痛,笑著對珍子說,“珍子,我想和旋單獨談談,五分鐘就好。”以前我們想說多久就能說多久,而現在說話卻要征求別人的同意。珍子笑著點點頭,轉身走開了。
“旋,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忍著眼眶中的淚水,輕聲說道,“這個假期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發短信也沒有人回。”
“余點,現在我們什么關系也沒有了,沒必要告訴你,我的行程吧?”旋很不屑地說,“記住,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的分手會是這樣寧人窒息、寧人難過的一幕。心好痛好痛,眼淚終究還是掉下來了。
“我來并不是為了看你哭,只是來說清楚我們的關系,我再也不會為你擦眼淚了。”他很決絕地說,“從今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他說的每一句話就像一把利劍一劍一劍地刺向我的心臟,我假裝什么也沒聽見,撲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說,“旋,我喜歡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他就這樣靜靜的站著什么舉動也沒有,最后把我推開,很嘲諷地笑著說,“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又怎么會是拋棄呢?你既不聰明也不漂亮,我怎么會喜歡你呢?真是太天真了。”接著從外套里掏出我送他的口琴說,“這個,還給你。”他遞過來,我沒有接,最后硬塞到我的手中,轉身朝珍子走去。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回想剛才所發生的,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旋摟著珍子離我越來越遠,握緊手中的口琴,朝他們跑去。無論我在后面怎么喊,他們都沒有停下來,我就這樣一直跑一直跑,攆上他們的時候。旋依舊沒有回頭,珍子停下來想要說什么卻被旋拉著往前走,我伸手緊緊地拽著旋的衣角用顫音說著,“以后,真的是陌生人了嗎?”他甩開我的手什么也沒說,拉著珍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眼淚再次掉下來,我就這樣讓它放肆地流著,大聲在他們后面說,“旋,你說過會一直背我走下去,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你說過,不會放開我的手;你說過,我們不要來世,只要今生;你說過,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會給我;你說過,口琴是你最重要的禮物,因為是最重要的人送的……我只想問一句,曾經的你幸福嗎?”他們早就消失在路的盡頭了,可我還在不停地說,說道最后泣不成聲,癱軟地坐在地上。
有人說,當一對情侶分手的時候,男孩轉身離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哭了;另一種是,他不愛你了。我想這兩種可能都不會發生在旋的身上,因為他是幸福的。旋讓我懂得被愛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卻沒有讓我懂得怎樣才會忘掉幸福帶給自己的傷痛。
微弱的燈光下,風,吹起了地上的落葉,吹亂了我的長發,吹干了我臉上的淚水,卻沒能吹走我心中的痛。有時候,活著比死去還難受。站起身,才發現自己無路可去,此刻已是凌晨一點。一個人走在寂靜的校園里,其實很恐怖,但那一天,我卻沒有感覺,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一晚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
推開自習室的門,里面一片漆黑,沒有開燈,走到我們曾經坐一起的位子旁坐下,想起過去的那些幸福,靜靜的睡著了。夜里,我夢見,旋摸著我的頭,一直說,“點點,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早晨的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揉著朦朧的雙眼,抓起書包朝寢室跑去。
愛情的力量是無窮大的,有時候是正無窮,有時候是負無窮。
我每天都按時上課,卻不認真聽課,學習一天不如一天,考試成績一次不如一次,我打算這樣一直沉淪下去。期待著學校出通告,在學期結束宣布高二(12)班,余點同學轉校。生活變得越來越無趣,在沒有那些幸福之前,就算全世界的人把我遺忘了,我還有我自己,而現在的我連自己都弄丟了。想把自己找回來,卻忘了來時的路。
轉眼間,又要期中考試,回想一年前的自己,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心里酸酸的,我不知道當爸媽接到學校的轉校通知的時候,會有怎樣的心情。或許,我一直都太自私,以為離開這個學校就可以離開那些悲傷,想想爸媽為我付出的,我一定要振作起來。
我給自己訂了學習計劃和學習目標,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只要肯努力,一切都還來得及。晚上回到寢室,我把旋送給我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決定把這段記憶連同這些以前視如珍寶的東西一同埋葬,卻發現少了我給他買的口琴,“那天明明握在手中的,難道去自習室的時候,第二天走得太匆忙,忘在那里了嗎?”我不斷地問自己,可就是想不起來。跑下樓,給寢室阿姨請假后,匆匆跑到自習室,找了一遍又一遍終究沒有找回來。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關上自習室的燈,朝寢室走去。
吃過午飯,背著書包向學校的后山走去。找了一處雜草叢生的空地,從書包里掏出儲物盒輕輕地放在草叢下。跪在草地上,仰望天空說:“我發誓,從今以后,我是我,你是你,不再有我們。”起身提著書包朝教室走去,伸手整理被風吹亂的長發,碰到頭上的發卡,摘下握在手中,毫不猶豫地跑回去,把它裝進儲物盒,轉身走了。
為了能在期末取得好成績,每天都學習到很晚,根本沒有時間去回想以前的事。每一天的自己都在努力,每一天的自己都在進步,這才發現,沒有他,我依然能過得很好。
中午坐在教室,復習功課,背書正起勁的時候電話響了。
“小蠻,下午一起吃飯吧!”安奇在電話那頭笑著說。
“有很重要的事嗎?都快考試了,我還沒復習好呢?如果不重要,就不去了。”我一邊劃著重點一邊說。
“下午放學,我去你們班找你。拜拜!”
“喂!安奇。”靠,我話還沒說完,就掛斷了。
接著做了幾道數學題,有點犯困,剛趴在桌上準備睡覺,想著安奇剛才的話,收拾書本回寢室---換衣服。
寢室的人還在午休,輕輕拉開抽屜拿出安奇送的發卡,站在鏡子面前戴上,換上一件粉紅色的羽絨服,心想,安奇到底是什么事這么神秘,也不說清楚一點。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覺得自己最近好滄桑,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微笑,在心里對自己說,“相信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加油!”
當你認真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一下午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完了。我傻傻地坐在教室等安奇的到來,離放學已經過去十分鐘了,收拾好書包準備走的時候,看見安奇站在教室門外。他穿了一件雪白的羽絨服,淡藍色的牛仔褲和一雙白色耐克板鞋,簡直就是帥呆了,接過我手上的書包笑著對我說,“看夠了沒,是不是該走了。”我很傻帽地搞了句,“安奇,真帥!”安奇做了一副暈死的表情說,“拜托,我一直都很帥,只是你沒有認真看過,你看你多不重視我。”我笑著說,“對不起了!帥哥,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帥哥海涵。”一起走到樓下,安奇說有件事沒辦好,讓我等等他,轉身就跑掉了。
我沒有想過我會再見到旋,從分手到現在,已經三個半月了,我已漸漸不去想那些過去,就害怕自己會再一次崩潰。站在樓梯口等安奇,轉身看見旋和珍子正朝這里走過來,我低下頭假裝沒看見,他們卻在我面前停下了。旋再一次嘲諷說道,“喲,還戴著我送的發卡啊!都戴了半年,還這么新,是不是舍不得戴啊?”接著轉向珍子說,“還從來沒見過這種不害臊的女孩,都跟人分手了,還留著別人的東西。”我始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在心里默念,堅持就是勝利,千萬不要在他的面前掉眼淚。有時候,人就是犯賤。分手那天,當我拼命追上他的時候,他沒有搭理我,而現在的我已漸漸從那些痛苦走出來的時候,不搭理他了,他卻要嘲諷我。我不知道我就這么令他討厭嗎?
他們走后,眼眶里的淚水還是掉下來了,擦干眼淚,朝教室走去。上到樓梯轉角處的時候,聽見安奇在背后叫我,我沒有回頭,只是加快了步伐。在最后一個轉角處,安奇追上我,轉身緊緊抱著安奇哭了,“小蠻,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等我,就不會遇見了。”我在安奇的懷里搖著頭,“安奇,我就這么讓他討厭嗎?難道傷害我,是他最大的樂趣,那么恭喜他,他成功了。”安奇一手摟著我,一手搓著我的長發,在我耳邊輕聲說,“小蠻,你還有安奇,我決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旋。”
慢慢推開安奇,勉強擠出個笑容說,“再不去吃飯,就沒有時間了。”
“沒關系,今晚我們有的是時間!”安奇擦掉我眼角的淚水說。
“一會兒還要上自習呢,走吧!”我拉著安奇往樓下走去。
“我已經給你班主任請了假,星期一再來上課,反正明天上完作文課就放周末,一堂作文課上不上無所謂了。”安奇很驕傲、很不在乎地對我說。想著今天心情不好,也有好久沒好好過周末,什么也沒說,握緊安奇的手走了。
“安奇,你是怎么給我老師說的,我害怕他星期一問起,答不上來。”很好奇地問,因為我想知道安奇是怎樣把那個古板老頭搞定的。
“這個嘛!”安奇一本正經地說,“秘密,現在不告訴你。”
“怎么又是秘密,你的秘密真多啊!”很無奈地答道。
走出校門,看見安奇的媽媽站在一輛寶馬車旁朝我們招手,松開安奇的手,很不好意思地喊了聲,“阿姨!”她笑著答道,“來了,趕快上車吧!”等阿姨上了車,我對旁邊的安奇說,“我知道你是怎么給我請的假了,因為阿姨在這里。”安奇拉開車門說,“小蠻,就是聰明,上車吧!”
一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感覺車里的氣氛很壓抑。很想跟安奇說話,又覺得不方便,只好掏出電話給他發短信,“安奇,我們要去哪里啊!”安奇慢慢把他的手放我手上,笑著對我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不用害怕。”害怕被阿姨看見,試圖把手移開,卻被安奇緊緊壓著,動作幅度太大就會被發現,只得由著安奇了,他很得意地對我笑,真是一副欠扁的樣,如果沒有他老媽,我一定當場把他大卸八塊。
車慢慢駛入明湖公寓,這是水城最有名的別墅區了。阿姨突然轉過頭當作什么也沒看見地說,“你們去玩吧!我還有一個計劃案沒有修改,回公司了。”安奇笑著說,“老媽,注意身體!我們下車了,開車注意安全。”下了車,安奇拉著我朝一幢別墅走去,沒走多遠,轉身看見阿姨的車還沒有啟動。安奇大聲說,“老媽,我們看著你離開,路上小心!”阿姨揮著手說,“知道,兒子,東西我都給你們準備好了,再見!”一直看著阿姨的車駛出公寓的大門,我們才轉身離開。
我們走進一棟名叫“玫瑰苑”的別墅,屋里很暖和,脫掉外套,看著餐桌上擺的飯菜和旁邊的蛋糕,我才知道今天是安奇的生日,卻沒有準備禮物。我很氣憤地對安奇說,“怎么不告訴我,真是討厭。”他摸著我的頭很溫柔地說,“別生氣了,都是安奇不好,去吃飯吧!”抬起頭很不好意思地說,“可是,沒有禮物呢。”他卻笑著說,“你能來陪我過生日,已經很開心了,我才不稀罕什么禮物呢。”
走到餐桌旁,卻發現沒有長壽面,過生日怎么能不吃長壽面呢。笑著問,“安奇,你們家的面條在哪放,我給你煮碗面條,過生日都要吃長壽面的。”安奇很尷尬地說,“我不知道面條放哪,你看看天然氣旁邊的儲藏柜有沒有,一般都是媽媽做飯。”我走進廚房,拉開儲藏柜就找到一袋康師傅的泡面,管它什么面,只要是面條就行,于是就開始為安奇做長壽面了。安奇也沒閑著,他把桌上的菜全都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基本在同一時間,我們完成了各自的任務,坐下來,慢慢品嘗。安奇嘗了一口面條笑著說,“小蠻,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泡面有這么好吃,尤其是你做的。”我只是笑笑,扒著碗里的飯大口大口地吃,只因這句話旋曾經也對我說過,他還說等我們老了,就開一家“點點面館”。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把他,連同那些記憶模糊掉了,原來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因為每次想起這些,心都在隱隱作痛。
吃過晚飯,我們一起把餐桌收拾干凈,洗好碗筷,提著蛋糕走進客廳。安奇打開電視和DVD,放了一張經典老歌的光碟,接上話筒,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唱著。墻上的擺鐘敲響十點的時候,才開始去點蠟燭,等安奇許完愿望,我們一邊吃著蛋糕一邊接著唱歌。安奇突然轉過我的頭,輕輕地吻了我的唇,睜眼看見我眼眶里的淚水,他皺著眉放開我,我哽咽著說,“安奇,你怎么能這樣做,為什么不是旋呢?”轉身靠在沙發上,痛哭起來。
等我不再哭的時候,安奇站起身向樓上走去,轉身對我說,“早點休息吧!時間不早了,你的臥室在二樓左手邊的第二個房間,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電話聯系。”看著安奇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心里難受極了,我不知道該怎樣做,大家才不會受傷。
推開房門,被里面的一切所吸引了。墻是粉紅色的,衣柜是粉紅色的,書架上的書都是用粉紅色的包裝紙包好的,床是粉紅色的,被子是粉紅色的,臺燈是粉紅色的,窗簾是粉紅色的,就連垃圾桶都是粉紅色的。我喜歡這個房間的一切,因為這是我喜歡的顏色,一直想要把自己的房間裝扮成這樣,卻因為上這所貴族中學,給家里增添了不少開支,偶爾在心里想想也覺得很幸福。這里跟我想象中的一樣完美,打開衣柜,里面有一套粉紅色的睡衣,上面有一張紙條,安奇留的,“小蠻,這是我老媽給你買的,希望你喜歡。”換上睡衣,躺在暖暖的被子里,才看見床頭柜上擺著一束粉紅色的玫瑰,關掉臺燈,帶著幸福的味道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九點了。換上衣服,走下樓看見安奇在廚房手舞足蹈的,忍不住笑出聲來。安奇轉過頭說,“起來了,趕快去洗漱,準備吃早餐了。”洗漱完畢走到餐桌旁,安奇已經把早餐擺好,透過窗戶,才發現昨天夜里下雪了,我們誰也沒有提昨晚的事,就這樣靜靜的把早餐吃完。
“安奇,一會兒出去玩雪吧!”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對安奇說,“下午,我們回學校吧!我還有很多功課沒復習好呢。”
“嗯!一會兒去玩雪,復習的時候要是有不懂得地方,可以問我。”安奇笑著答道。
把洗凈的碗筷放進櫥柜里,擦干水池旁的水漬。洗洗手朝客廳走去,穿上外套戴著手套對安奇說,“走吧!我們去堆個小雪人,或是去打雪仗。”安奇關掉電視,和我一起出門了。外面的風真是刺骨,為了玩雪,忍了,彎下身抓一把雪朝安奇砸去,然后跑開了。安奇也不甘示弱地抓起地上的雪,追著我跑。由于不熟悉周圍的環境,只顧著避開安奇砸過來的雪球,一個不小心,掉進樹坑里了。安奇追上的時候笑得天花亂墜,還落井下石地朝我扔雪球,還沒等我爬起來,他早已逃跑。心里暗罵,你個死安奇,我讓你好看。爬起來拍掉身上的雪,滾了一個大大的雪球朝安奇扔過去,誰知這個笨蛋沒有躲開,雪球把他的鼻子砸出血了。一邊朝他跑去一邊大聲罵道,“我靠,安奇,你個笨豬,怎么不躲開啊!”因為跑得太快沒能及時剎住車,把安奇撞到了,趴在安奇身上,安奇傻笑著說,“你真的好野蠻啊!把我鼻子都砸出血了,不安慰我,還罵我,最后居然撞倒我,現在還壓著我。”我不好意思地翻下身,摘下手套,掏出紙給安奇堵住鼻子,扶他站起來說,“對不起,疼不?”安奇假裝很疼的樣,左手搭在我肩上對我說,“外面太冷了,我們回去吧!”
認真答完最后一門歷史試卷后,終于迎來了我的寒假。
這個假期,我和爸媽去了海南,不是去旅游而是因為姑父的公司倒閉欠了一屁股債,姑姑說日子沒法過,要離婚。曾經她和姑父多浪漫啊,現在卻因為沒錢就要跟姑父離婚,現在的女人真是越來越現實了。按理說,我應該站在姑姑那邊說話,但她的做法實在讓我們受不了,于是全家去了海南,新年也是在那里過的。走得太突然,不記得往電話里充錢,本想讓微笑給我交五十元的話費,卻打消了這個念頭,以前每天帶著電話不就是害怕旋找不到我,擔心嗎?現在我們已經分手了,有沒有人聯系都一樣,就算有人聯系,也只是一些我不在乎的人。
每天走在沙灘上,聽著海浪的聲音,總會讓我想起很多往事,有時候,一坐就是一下午,時間就是這樣被我浪費掉的。心情好的時候,獨自一人沿著沙灘一直走下去,拾起被海浪卷上岸的貝殼,擺一個大大的心,在中間擺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告訴自己,“只要心還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喜歡站在夕陽下,讓海風吹亂我的長發,聽著海浪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很傷感,但我卻愛上了。
在我們一家人的努力下,姑姑決定和姑父一切從頭開始,我們終于可以打道回府了。走的那天,我放了一個漂流瓶,里面的紙條上寫著“旋,謝謝你,曾經的我很幸福!”挑了很多漂亮的貝殼帶走,準備送給安奇和微笑。坐上火車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其實這個地方很美。
新學期又開始了,我依舊在原來的班級,這次是三十名,老師還夸獎我有進步。微笑卻突然落下很多,已經排到年級二十名了,旋、安奇、珍子依舊是原來的名次,似乎沒人能動搖。我想微笑知道這個成績或許會比我更吃驚,只是給她發短信說,“微笑,晚自習后,來我們班找我,給你個驚喜!”
中午回到寢室,連飯也沒來及得吃,坐到書桌旁,從書包掏出新買的相框,拉開抽屜拿出從海南帶回來的貝殼,挑了一些小貝殼敷上膠水往相框的玻璃上粘,那是一個大大的笑臉,我希望微笑的生活能像她的笑一樣,開開心心的。
下午最后一節課是自習,什么書也不想看,靜靜的坐著發呆。也許是人的心情不好,所以我覺得這個春天來得有些晚,一眨眼,高中生活已經去了一半。把桌上的書慢慢放進書桌,想趴著休息一會兒,卻看見桌上刻著“旋只愛點點”,是啊,這里也曾經是他的教室。摸著“旋”字,心卻突然痛起來,也許要忘掉過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畢竟那些記憶都是真實存在的。
剛開學,總是沒心思學習,整個晚自習純粹是在浪費光陰,終于等到放學。微笑來的時候,班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讓她坐到里面的位子閉上眼睛,我把相框拿出來擺在她面前。睜眼看見相框的時候,她卻哭了。“怎么了,不喜歡嗎?這是我親手撿的貝殼,親手給你做的笑臉呢。考不好沒關系,我們還有時間,送這個笑臉給你,只希望你的生活像你的笑臉一樣,開開心心的。”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對她說。“小蠻,如果你最親的人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你還能笑著生活嗎?”微笑抬起頭說,“爸爸,前幾天突然病倒,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癌癥晚期。”聽完微笑的話,我的心好疼啊,為什么老天總是這么不公平,如果微笑的爸爸離開,微笑該怎么辦呢?“小蠻,謝謝你給的禮物,我很喜歡。”擺出一個她的招牌笑容說,“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我也跟著笑起來說,“是啊,叔叔一定會好起來的。”
“小蠻,我給你吹首曲吧!”微笑從她的書包掏出口琴對我說。
“什么,有沒有搞錯!認識這么多年,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你會吹口琴啊!”我很詫異地說道,“微笑,你還有多少秘密啊,統統說出來,別再讓我這樣一驚一咋的了。”
她卻笑著什么也不說,當那熟悉的旋律響起時,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和旋約好去自習室的時候,旋吹的也是這首曲。靜靜的聽完,才發現自己居然哭了,這首曲真的很悲傷。
送微笑回寢室后才慢慢走回自己的寢室,躺在床上我覺得微笑很可憐,但自己又無能為力。真懷念上初中的那段日子,無憂無慮的,現在長大了要學會承受的東西也加重了。
因為文理科教學樓不在一棟,自那天后,我們沒再見過,只是偶爾給微笑打電話問問她老爸的病情。我依舊過著重復單調的日子,當高三樓掛著“大戰一百天”的橫幅時,心里卻難過起來。雖然成了陌生人,偶爾會站在走廊上,看他在籃球場打比賽,而現在再過一百天他就要離開了,心里卻隱隱作痛起來,我終究還是放不下那段感情。
一個人走在微弱的燈光下,突然很想去自習室,因為我曾在那里睡過一晚上。正準備進去的時候,里面卻傳來那首悲傷的曲,一曲吹完后,我推開了門。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我們兩個人,當我走近他的時候,他站來和我擦肩而過。曾經想過不管他過去怎樣對我,再次遇見的時候一定要挽留他,而當真正遇見的時候,開口卻是如此的難,這一次我什么也沒說,就讓他走了。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相遇,那我一定會挽留他。
周末,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撥微笑的電話,停機了。撥她家的號碼,接通后卻說我打錯了。怎么可能打錯,撥了好幾年的電話居然說我打錯了,不對,微笑家不只有她和她老爸嗎?剛才接電話的人是個女的,難道搬家了?我又撥了一遍,“喂,您好!我想請問一下,原來住這里的人是不是搬家了?我是她的好朋友,找她有事。”電話那頭說,“是啊,我們都搬進來一個月了。”我接著問,“那她走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們,如果有人找她,怎樣聯系?”對方說,“沒有。”道謝后,匆忙掛掉電話。接著撥她寢室的電話,還好接通了,“喂,你好,我找微笑。”電話那頭的人說,“微笑,十天前就退學了,據說是他爸爸去世的緣故。”聽完電話,我哭了,她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回到學校,先去了微笑的寢室,以為她會有什么東西讓室友交給我,結果卻什么也沒有。人倒霉起來的時候,壞消息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微笑的離開本來就已經令我心煩了,才走出寢室樓,就遇見珍子,低著頭假裝沒看見,繼續走著。突然,聽見珍子在身后說,“旋,轉學了。”我什么也沒說,接著走自己的路,拖著沉重的步伐向自己的寢室走去,他終究還是離開了,比想象中的早,這樣的突變來得太快,沒有一點前兆。
突然間,我覺得生活又回到無聊中,好像最重要的東西真的被遺失了。安奇再過一星期就面臨高考,等他走后,這個學校就剩我自己了。我只想過和微笑一起進來,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學出去,卻從來沒想過,最后是自己一個人出去;我只想過和旋一起努力,和他上同一所大學,卻從沒想過,最后是自己一個人努力。
安奇高考結束后,去了上海,臨走的時候,送了我一條裙子,還叮囑我說,要常聯系,記得想他。我點著頭跟他揮手告別,看著他老媽的車消失在路的盡頭,擦掉臉上的眼淚轉身朝教室走去。我就知道,終究會剩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