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才人且等一等?!币坏狼謇涞纳ひ艟従忢懫?。
蓉才人駐步,漠然回過身,向著聲音的來源,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不知依妃娘娘有何指教?”
依妃的身子向來不好,此刻的臉色有些蒼白,眉宇間卻隱隱含著怒氣,她站起身來,蓮步輕移,來到蓉才人面前:“潔兒,本宮從前沒教導(dǎo)過你宮中的規(guī)矩嗎?你怎可對皇后不敬,還不跪下!”
妃妃這才明白,原來喬潔兒昔日是依妃宮里的宮人。就算喬潔兒現(xiàn)今成為皇帝妃嬪,又身懷六甲,依妃這位原先的主子,也是可以教導(dǎo)的。
蓉才人見依妃拿出從前主子的身份,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發(fā)作,卻也不肯服軟,只是定定的站在一側(cè),緊咬著下唇。
依妃見此情形,微微嘆了口氣,自己俯身跪了下去,歉聲道:“臣妾管教無方,請娘娘責(zé)罰。”
妃妃連忙將她扶起,微微笑道:“蓉才人年紀(jì)還小,不太懂事,依妃有何必如此呢?”
正戚夫人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飛起,說不出的嫵媚,朱唇輕啟:“娘娘說的是,下人不懂事,依妃你這個做主子的何苦替她請罪!”說完一臉蔑視的望著蓉才人。
“正戚夫人此話何意?嬪妾雖然未及一宮主位,但也好歹是皇上所封的蓉才人,夫人此話可是對皇上大不敬之罪!”蓉才人幾乎變了臉色,語氣凌厲的回敬。
“夠了!都給本宮閉嘴!”妃妃一臉溫怒,望著二人。
見妃妃真的生氣了,德妃連忙領(lǐng)著眾人,下跪請罪:“娘娘息怒?!?
而始作俑者正戚夫人和蓉才人卻神情倨傲的別過臉頰,不再說話。
“都起來吧。”妃妃雖心中有氣,也不愿牽連了眾人。
“蓉才人雖懷著身孕,最忌諱心浮氣躁了,回去將《女則》與《女訓(xùn)》各抄寫二十遍,五日后交給本宮?!卞⒉豢磫虧崈海Z氣也淡淡的,全然沒了方才的怒氣。
正戚夫人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心中卻十分雀躍,同時也贊嘆皇后的聰慧,知道蓉才人身懷龍裔,打不得,罵不得,只是罰抄,人人都知道喬潔兒出身宮女,文采自然好不了,罰她寫字,既出了氣,又不給人留下話柄。
蓉才人聽了妃妃的話,恨得直咬牙,卻也不得不點頭應(yīng)了下來。
“才人方才不是說身體不適嗎?退下吧。”妃妃仍舊不看她,語氣也不帶一絲的波瀾。
“嬪妾告退!”蓉才人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便揚長而去。
“德妃,還不將眾姐妹介紹給本宮一一認(rèn)識。”妃妃這才淺笑盈盈的望著德妃,似乎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德妃點頭,然后引著麗人們逐一拜見。皇甫風(fēng)麟內(nèi)寵并不多,加之德妃從前也在妃妃面前提過,今日只認(rèn)識一下罷了。
眾妃嬪一一上前跪拜請安,妃妃細(xì)細(xì)打量著,論起品貌來,不能說個個絕代佳人,卻也都在中上之姿。
李貴嬪溫柔秀美,趙嬪嬌俏可人,穆容華高貴大方。連貴人楚楚動人。襲貴人英姿颯爽,杜良娣小巧甜美,周美人艷麗照人,只有生育了皇長子的岳才人平庸些,卻也是一團和氣的樣子。
也許是分位不高吧,對著妃妃全都是畢恭畢敬的模樣,妃妃也不怎么在意,也一一命她們?nèi)胱?
如此東南西北閑談了一會,不知不覺已經(jīng)快到正午了,妃妃心中掛念著娘親,于是開口問道:“就快到傳膳的時辰了,要不諸位姐妹留下一起用膳?”
德妃率先開口:“哪里敢勞煩娘娘呢,臣妾等先行告退,不打擾皇后用午膳了?!?
眾人也都附和著點頭,起身行禮準(zhǔn)備告退。
妃妃笑著揮手,示意她們不必如此多禮。
大殿終于安靜下來,妃妃松了一口氣,靠在了身后的軟枕上歇息了一會兒,不料岳才人卻去而復(fù)返。
妃妃重新坐正了身子,整了整衣襟,問道:“岳才人為何又回來了,可是找本宮有事?”
岳才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人還未開口,眼眶卻紅了。
妃妃有些疑惑,趕忙起身走至殿下,將她摻起,問道:“才人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岳才人眼淚越流越兇,怎么也止不住。
妃妃命她坐下,遣玥婇打了盆水給她,又服侍她梳洗了,岳才人才慢慢平靜下來。
不料她再一次跪了下去,聲音凄楚悲涼:“求娘娘給嬪妾做主啊。”
妃妃無力的擺了擺手,示意玥婇將她扶起來。
“才人此話何意?”妃妃奇道。
岳才人神色悲苦,語調(diào)凄涼:“娘娘有所不知,嬪妾已經(jīng)兩年未見過皇長子了,心中實在想的難受??!”
妃妃聞言一驚,皇長子不過才是三歲的孩童,因著岳飄零出身宮女,身份低微,兩年前才過繼到蝶貴妃身邊照拂,不過皇上曾有明確旨意,岳才人可時時探望,不得讓母子二人疏遠(yuǎn)了。
“才人此話當(dāng)真?皇上不是說過可以讓你時時探望皇長子嗎?”妃妃其實心中也明了,岳才人見不到皇長子,定是蝶貴妃心中不愿了。
岳才人連連搖頭,神色更加的悲切:“嬪妾自知身份卑微,皇長子交與蝶貴妃撫育,嬪妾心中也著實高興,只是蝶貴妃不許嬪妾見皇長子,可皇子終究是嬪妾親生的,嬪妾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他?。 闭f著忍不住落下淚來。
韓燕聽聞也忍不住嘆道:“蝶貴妃此舉實在有違常理,哪有不讓人家母子相見之理?!?
韓燕的話雖有些逾越,但也不無道理,南宮蝶兒卻是太過分了。妃妃心中知曉南宮蝶兒的顧慮,她自己膝下只有一女,而皇上也只有這一子,將來極有可能為太子。如此一來,她便是將皇長子當(dāng)做籌碼,自然不想皇長子與生母親近,不過此舉實在滅絕人性。
妃妃安慰道:“才人且回去,本宮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見妃妃應(yīng)承下來,岳才人才面露喜色,千恩萬謝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