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非惱怒的掙脫開哥哥，將手里的菜刀用力往案板上一剁，刀刃頓時切割進切菜板內(nèi)。
“哥，你是哪根神經(jīng)不正常了？！干嘛讓那個老女人進來？！你都忘了他們家是怎么對待咱媽的了嗎？！”
“我沒忘。”狄克帆眼睛一眨不眨的目視著他，平淡的口氣中裹含怒意。
“沒忘你還讓她進來？！你都在想什么啊？！”狄克非手掌用力拍擊案板。
“我只是不希望再見到媽的眼淚。”狄克帆吐出這幾個字不再看他、也不再言語，徑自將菜刀從案板上提起來切著洗好的柿子椒。
不語，狄克非安靜了，倚靠著灶臺仰起頭深深的閉上了眼睛。是的，他也同樣不想再見到紀小露的淚水，一滴也不想。
狄克超靠墻，望著默默切菜、面罩寒霜與深閉上雙眼舒氣的兩位兄長。他什么都懂，這世界上只有爸爸、大哥、二哥、姑姑真心對媽媽好，其他人只會傷害她把她傷得體無完膚。
紀小露房里，紀母握著女兒蒼白的手指，眼眶里噙著淚花兒。
“媽，別凈哭，說話，來找我有什么事？”紀小露輕輕的笑，拭去她臉上的淚滴。
“小露……你瘦了……瘦了……”一開口，紀母的聲音竟是此般顫抖低啞。
心，揪疼。
這句話讓紀小露鼻子直發(fā)酸，強忍住想落淚的沖動，吸了口氣扯出抹清雅的笑，拍拍她的手道：“沒事，調(diào)養(yǎng)段時間肉就能長回來。瘦點也沒什么不好的嘛，人一胖了愛得病。”她盡量想讓氣氛輕松下來。
“胡說！胖了得病，那瘦了就不得嗎？！”她的話紀母反駁并不認同，太胖太瘦都是疾病的根源。
“媽……”紀小露頗為無奈，搖搖頭，“你來我這里爸爸知道嗎？”
聞言，紀母身子一僵，苦笑：“我沒跟他說……”
唉，一猜就是這樣。
“找我什么事？是不是爸爸身體方面不好了？”這是紀小露的直覺。
“沒有，你爸挺好，除了風(fēng)濕以外沒得新病。”
“那就好，要是爸爸身體不好了你一定要告訴我，好嗎？”她的口氣聽起來像極了乞求。
“傻孩子……”紀母撫摸著她的額，淚水滾落。
紀小露輕握住她蒼老的手背，以臉頰磨蹭。這是她的媽……闊別了整整兩年的媽媽……
似是想起什么，紀母抽回手，從懷里摸出一個牛皮紙信封，信封厚厚的，鼓鼓襄襄。
瞅著遞到面前的信封，紀小露呆了下，望著她充滿淚水的眼睛，“是什么？”
將信封塞進她手里，紀母道：“這是六萬塊錢，我偷偷攢的。你拿著，以后肯定用的上！”
六萬塊？！老天！
紀小露大驚，慌忙將信封推回，急呼：“我不能要！媽，這是你一輩子的血汗錢吶！”六萬塊！好大的數(shù)字！她家并不富裕，這六萬定是母親攢了一生的積蓄。
紀母苦笑：“小露，錢你爸爸不知道，我今天來就是想把它給你，看看你……你出嫁的時候家里什么也沒給，娘家更沒人來給你出頭，媽已經(jīng)覺得很對不起你了！現(xiàn)在狄恩又去了，你一個人撐著這個家很辛苦，收下，算是媽的一點心意……”信封塞回她手。
“我不能要！我不能再讓你為了我和爸爸吵架了！你把錢留給展云念大學(xué)吧！家里還有些錢，不會不夠花！我小說稿子已經(jīng)完結(jié)了，下個月就投入出版，到時候還能拿到一筆稿費，夠花！”紀小露頭搖成博浪鼓。
“你傻啊！我都拿出來了還怎么拿回去？！這是媽攢的私房錢，你爸爸不知道，若是我拿去給展云念大學(xué)當(dāng)學(xué)費，你爸又該跟我翻了！小露，你還年輕，以后要過的日子還長！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想想超超啊，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不能帶著他一直在這個沒有‘頂梁柱’的家里過下去！”紀母生氣的戳她腦門兒。
“媽！”紀小露驚叫，“你想讓我再嫁人？！”
“是啊！你才25，還有青春在，趁年輕再找一個愛你的男人離開這個家！狄恩的兩個養(yǎng)子都這么大了，不會出什么事！”
“我不能那么做！我是他們的母親！”紀小露有些氣了。
“那又如何？！你只是繼母，跟他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你不能為了他們就斷送掉自己以后的生活！”紀母急的直捶她，怎么這女兒就這么掘！
“不管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都是他們的母親！我既然嫁進狄家就要擔(dān)起一個做母親的職責(zé)！狄恩是走了，但我不能因為他不在這個世上就不要他的孩子！如果連我也走，那他們倆就會失去親人真的成為孤兒！媽，孤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不希望他們嘗受那樣的苦！我不會再嫁，我不可能再愛上別的男人！”紀小露激動的言詞，將信封再次塞回她手里，按住她的手指緊緊握住。
“別傻了小露……”紀母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她伸手打斷。
“媽，錢我不要，人我不嫁，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好嗎？”
“小露……”
“好嗎？”紀小露擰眉，目光中含有痛苦與懇求。
“好……好吧……不提了……”最終，紀母別開視線，妥協(xié)。
紀小露會心一笑，“媽，咱兩年沒見了，陪我說說話好嗎？”
“好，媽陪你說話，陪著你……”點點頭，紀母眼淚決堤。
外頭，午飯已做得了擺在桌上以盤、碗相扣保存溫度。狄克帆、狄克非、狄克超坐在沙發(fā)上等著，等著紀小露一起用餐。
一個小時過去了，紀小露的房門開，紀母挽著女兒的手走出來。走出的她抬起眼皮瞧見了沙發(fā)上的三人，涼意頓時竄上后脖梗。
見桌上已做得飯，紀小露心念一動，拉住母親道：“媽，一起吃飯吧！”
聞言，紀母忙擺手，怕怕的道：“不，不了。我出來好久了，得趕緊回去，要回去晚了你爸又該叫了！”
“可飯已經(jīng)做得了……”紀小露頗感失望。
“不用了！你們吃，我有空再來看你！”說完，掙脫開紀小露快步走到門口擰門。
狄克帆無聲無息的在身后道了句：“別再來了，這里不歡迎你。”
身子瑟了下，紀母沒回頭，捂著嘴走了。
關(guān)門，轉(zhuǎn)身，狄克帆對上了紀小露幽怨的目光。
“帆兒，她是我媽。”
“我知道。”
“她生我、養(yǎng)活，你不該那樣對她，她是長輩。”紀小露試著與他溝通。
很意外，狄克帆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動態(tài)，只見他的左眉微微挑了下，冷絕的道：“我只看得見紀家對你的傷害。”
“撲嗵”紀小露心兒漏亂一拍，他深邃的眸是這樣悲傷，他在心疼她……
狄克帆伸手掀起盤、碗，沒抬眼皮，道：“過來吃飯。”
“超超，來，吃飯了。”狄克非面色復(fù)雜的望了紀小露一眼，牽過狄克超將他抱上椅。
頓了好幾秒，紀小露才杵著拐杖坐在自己位上。面前，擺著狄克帆為她盛好的米飯與一雙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