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藍百無聊賴的拿著記事本涂涂抹抹，畫著Q版小人不亦樂乎。側臉見了葉雨偏著頭看著窗外，神情木然，眼神渙散，不由又是一驚。

又是這副模樣，真的沒問題么？

“葉雨，葉雨。”伸了手輕輕在她面前晃，機艙里很安靜蘇藍盡量壓低了聲音。

“什么事？”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應了一聲的女子臉頰消瘦，五官原本的嫵媚也淡然失色。

“你沒什么問題吧？”蘇藍略有隱憂，“你的樣子不對勁。”

皺了皺眉有些煩躁的偏頭，葉雨長長的卷發掩住半邊臉頰的表情，又去盯著窗發呆。蘇藍惻然，只好盡量多跟她說說話以求分散注意力，葉雨的樣子像是又陷入抑郁的狀況。

“你看什么？”

半天沒回答。蘇藍更是擔憂。離開傷心地難免想法會有些，再加上蕭瑾隔三差五的騷擾，葉雨說不好會因為這些因素胡思亂想，“十七？”

側過來幾分的臉白凈，眼珠微微轉了過來，對這個稱呼好像反應大些，蘇藍再接再厲，伸手扯了扯她袖子，卻忍不住因為摸著硌人的手腕大驚，“你太瘦了！十七，你有沒有好好的吃飯療養？”

葉雨終于轉過頭來了，表情安靜，眼神也沒見迷蒙，很肯定的回答，“蘇藍，我很正常。沒發瘋。”

蘇藍噎住，盯著她一動不動，分明還是不信。

“蘇藍，你不知道，我從小就是這樣。”又轉臉看窗的女子不以為意，“若不是因為蕭瑾，我那幾年不會突然像患上多動癥一樣變了個人。”

蘇藍愕然。葉雨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那幾年突變的性格才是失常，她如今不過是恢復到初始的樣子。

“那你盯著窗一直看什么？”蘇藍尷尬，只好另尋了話題。

“旁邊的美男一直在看你。”葉雨的表情木然，語氣一本正經。

……

蘇藍大囧，“什么跟什么……”

不料完全沒意識到給蘇藍造成困擾的人轉了頭，笑容算得上惡劣，“剛剛五十七秒，他接連看了你十幾眼，每次剛轉開目光，不數到三秒立馬又轉回來直勾勾盯上。”

“透過窗上的倒影，我全看見了。”

蘇藍滿臉黑線。

“五十七秒，十幾眼……十七，你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真不錯，我可沒看見你有看表。”

“我數的。”葉雨的表情肯定的不能再肯定，一臉絕對標準準確打包票的模樣。

蘇藍心下半疑，“那你怎么確定你數的就準好五十七秒？”

又是一副木然的表情轉頭繼續盯窗的人語氣淡淡，“得抑郁癥那會兒每天夜里睡不著覺，就爬起來坐在客廳里不開燈，跟著掛鐘數，敲一下數一下，直到不知不覺睡著。”

蘇藍微慟，葉雨露出的側臉仿如沒有痛覺一般安寧，眼睫下沒有涌動。

有片刻的靜默，直到葉雨平靜的聲音打斷蘇藍的思緒。

“你看，并排你右邊的那位美男，又在看你。”語氣很直白，不信，你轉過頭去看。

蘇藍囧得不能再囧，臉憋得通紅。葉雨的表情難得柔化，偏偏性子常常暴露出孩子式的惡意。這就是年少稍早時候的葉雨？簡直跟不諳世事的別扭孩子一樣。

“我偏不信。”蘇藍梗著脖子轉頭看向右邊。

猝然對上一雙幽深難辨的眼。中間隔著個過道。

咔嚓石化。兩張臉對著一片尷尬。

對面的男人三十左右，面孔英俊奇朗，一身乳白休閑裝頗為儒雅。

白色是個很難把握的顏色，一般男性很少選擇這種顏色的著裝。穿不好，會有種不倫不類，甚至是油頭粉面感。

蘇藍見過能將白色穿的令人驚嘆的人，那是一向給人深不可測又翩翩有禮的安南，著白色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刻意淡化疏離后的白薔薇，雖然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可依舊有種帶刺的危險感。

面前的這個微微一現尷尬的人無疑是另一種風格。仿如春風暖人的典雅，看著他，就好像回到古時親見才子書生。帶著詩詞的墨韻。

“抱歉，小姐，敝人齊政，冒昧敢問小姐的名字？”儒雅的男子收了面上的一絲措手不及。

他一開始就注意到旁邊表情認真的女子，完全投入的蘇藍臉上有莫名的光彩，令整個清秀的面容都生動不已。她不時的微笑，就恍如春風喚醒沉睡，招來遍地花開，齊政實在很難挪開眼，忍不住一看再看。蘇藍猝然轉過頭來時，他正眼也不眨的瞧著她側臉，并沒有聽到她們低低的交談聲，以至于兩人對上被抓個現行，都是一陣尷尬。

“蘇藍。”蘇藍紅著臉尷尬不已，清晰的聽到旁邊葉雨的低笑聲。死十七！

“姐姐，我看你很久了哦！”齊政膝上突然冒出個粉妝玉砌的小女孩，大概五六歲的樣子，紅嘟嘟的嘴唇煞是可愛。

顯然很興奮，小女孩手舞足蹈，“你畫的畫真可愛！”

這才是真實的意圖。蘇藍吐了口氣，終于自然不少。果然不像十七說的那樣，人家只是被畫吸引了而已。

齊政一把把小姑娘圈回座位，微微有些不悅，“杜月月，你答應過我什么！不是說了飛機上要安分，不要高聲喧嘩嗎？你爬來爬去的干什么？”

顯然已經無數次越界的女孩子不滿，“你還不是，一直盯著旁邊眼珠子都不轉，憑什么我不能看？！”

又是一陣鬧騰，儒雅的男人額上暴出十字結，一大一小，晃來晃去的不消停。

“呃……”蘇藍失笑，眼見周圍的人已經面色不滿，趕忙揮了揮記事本勸解，“齊先生不要生氣，小孩子活潑好動是應該的。”

歉意的轉頭的齊政有些無奈，“抱歉，我外甥女性子有些……難以約束。”

蘇藍又是笑笑。

對面一張小臉又試探著伸了過來，齊政一怒，“杜月月，你又解了安全帶！”

蘇藍訕笑，看著筆記本上涂鴉的Q版小仙女，覺得有流汗的沖動。罪過，罪過，帶壞孩子啊。

齊政正押著杜月月準備再次圈回去的時候，旁邊一個筆記本遞了過來，Q版小仙女靈氣十足。

“喏，小妹妹，給。”

杜月月發揮頑強精神，一看遞過來的本子更是不得了，蹭蹭突破堵截爬過來搶了瞇瞇眼朝蘇藍咧嘴一笑，立馬乖乖縮回位置，奶聲奶氣頤指氣使，“舅舅，給我系安全帶！”

齊政額上的十字結揪的愈發緊了，蘇藍假笑。葉雨盯著窗，側眼余光幽幽，露出的笑意有些惡劣。

大白天的，窗上一絲兒倒影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