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雅園內,一片青藤盤樹繞梢,其間點綴著幾簇醉人的芬芳。綠茵旁,一片姹紫嫣紅:傾城牡丹開,嬌艷玫瑰伴著點點繁星一路延至階前雨亭,亭座里,垂幔紗帳隨風輕舞,飄逸渺渺,宛若仙境。
美人身著白綢淺繡淡藍花褶裙,外罩紫色輕逸薄紗端坐于古琴前,纖纖十指輕撩琴弦,琴音若空谷黃鶯啼,婉轉美妙,動人心弦,一曲仙樂委婉清流。
一道淺黃身影悄然而入,不敢驚擾美人奏曲,只是靜靜立于一旁,耐心地等待著。正是柴房外那位不速之客,乍看之下,才知此人乃是一身丫鬟裝扮的女子。
紫紗美人玉手翩躚,對闖入者恍若未聞,直至曲終,十指輕按琴弦,才朱唇輕啟:“我不在這段期間,云宓又耍了什么花樣,哦,還有那傻公主,她又死而復生了?”
“是的,她明明已經……”
“這件事我已知曉,云宓這兩天似乎活動得很頻繁啊。”紫紗美人輕聲低語,似乎在對自己說話。
“小姐,她今日前去找鎣沁悅?!秉S衣丫鬟恭謹地回答。
紫紗美人蛾眉輕挑,似乎有些訝異:“她,去找那傻子作甚?”
“奴婢不知,云宓習武,我怕跟太近會被她發現。只是,今日我藏匿樹后,隱隱觀察到,鎣沁悅的癡癥似乎好了,還把云宓氣得不輕!最近一個月,她都不曾踏出房門一步,昨日卻在荷塘畔遇見云宓,不知因何事起了沖突,今日云宓便帶著人前去找她麻煩,沒曾想反倒被她擺了一道?!秉S衣丫鬟解釋道。
鎣沁悅的癡傻癥狀好了?紫紗美人臻首低思,看來自己有必要去探探她的底,以免將來成為她的絆腳石。
“言兒,我們到柴房看看。”紫紗美人吩咐道,黃衣丫鬟趕緊下去準備著。
幾近傍晚,鎣沁悅簡單地吃了些晚飯,便讓乳娘陪她聊聊天,說著宮里發生的趣事。這時,一道紫色身影映入二人眼簾。乳娘一怔,暗道,她怎么來了,也不敢怠慢,趕緊起身退到公主身后。
紫紗美人輕移蓮步,朝木屋款款走來。乳娘低聲提醒她:“公主,她是王爺的三夫人馨黎,聽聞那是悅城最大花樓慕煙閣的花魁,深得王爺寵愛,與二夫人云宓各成一派,兩人可算是冤家對頭了?!?
鎣沁悅低笑道:“乳娘,連這種小道消息你都知道,看來不比那些年輕丫鬟們差喲?!彼锰猛鯛斁垢艺星鄻桥訛殒?,也算得驚世駭俗了,畢竟這種時代,青樓女子是遭人唾棄的。自然,由此也可以看出這個奇慕晨的風流本性。
乳娘臉一紅,輕咳一聲:“還不是那些個丫頭們沒事閑聊說的,乳娘我大門未曾出過,什么事都不知,又怎敢話人長短。只是,這在府中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馨黎已經走近了,鎣沁悅不再閑話,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恢復一臉的漠然。對于她的轉變,乳娘似乎習以為常了,在府中,除了她以外,公主對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甚至對以前一向與她親近的如燕也如此。
“馨黎來看你了,王妃?!避袄枰荒槣睾偷男θ荩叩剿媲?。鎣沁悅仔細一瞧,還沒說,此女風姿綽約,一雙美目顧盼流轉,舉步輕搖則腰若扶柳,搖曳生姿。難怪能成為迷倒萬千男子的花魁娘子,連奇慕晨這個風流浪子也不顧及世俗目光,納她進府。
馨黎見鎣沁悅一副淡漠的模樣,心中冷笑,表面上卻帶著滿滿笑意。極品美人也不嗔怪,素手輕輕一招,身側的丫鬟立刻端上一盤點心,她端起精致的糕點放在房中那張朽木桌上,眉頭輕顰:“云宓欺人太甚,竟讓王妃住此陋屋,也怪馨黎不好,明知她對你的王妃之位虎視眈眈,卻疏于對你的保護。前段日子我去了京華寺為王爺祈福,一待就是大半年。今日剛回府便聽下人們說起云宓將王妃驅趕至此,馨黎這才趕緊過來看看你。王妃,跟我回梳蘭苑吧。”
鎣沁悅眨著長長睫羽抬頭望進美人眼底:“你會保護我?”秋水美眸晶亮閃閃。
馨黎一怔,隨即笑道:“自然,我癡長你兩歲,便喚你一聲妹妹如何?姐姐保護妹妹,那是天經地義的。”
鎣沁悅垮著一張臉,似乎非常的委屈,對著面前的美人訴苦:“馨黎姐姐,還是你比較好,那個云宓太可惡了,竟然和那么多人一起來欺負我,還,還用飛鏢射我,還好我反應快,不然就要流血了,姐姐你要替我教訓教訓她!”
聽完她的訴苦,不僅馨黎愣住了,連她身后的乳娘也帶著一絲不解,看著仿佛又變得稚氣的公主。盡管如此,她也盡量克制自己的好奇情緒,不要再馨黎面前發問。
馨黎心中則是好笑,看來云宓是昏了頭了,雖然鎣沁悅癡癥看起來是好了,可是依然如孩童一般稚氣,畢竟,她剛剛清醒,接觸的人和事都太少,如何能掩藏自己,看來自己是多心了。暗怪自己的多疑,她笑了笑,溫和地俯下身子,輕柔地說道:“好,姐姐一定幫你出這口氣。”
既然她死而復生,看來是上天眷顧,現在她又對自己示好,何不好好利用她呢。打定主意,馨黎笑得更甜了,和鎣沁悅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聽著她數落著對云宓的種種不滿,心下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云宓一定得除,她的存在妨礙了她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