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寶寶鼻腔內鮮血直流,驚得若止忙伸了手去拭,卻是越擦流得越兇,“娘子,快告訴我要怎么辦,娘子?!”若止無力地問,這般流下去,何時才算終了?
“哥哥,我沒事,你且帶我去二夫君那里!”寶寶現下鼻血一直流,早已是狼狽不堪!仍舊笑著,想要安慰他,卻不自知她滿臉沾血的笑看來是何其無助!
不多言,若止抱了寶寶來到軟塌之上,先在榻尾的機關上卡了一枚銅板將按扭開動,再拿了金算盤放進榻上的方形坑洞,傾刻間,軟塌便向上升起……
一陣光亮迎來,他們已置身寬敞的房間里。在屋內尋了把紙傘,若止將其打開,遞到寶寶手里,便一躍身,飛出屋外。
雨,依舊無休無止的下著,道道閃電撕裂天冪,映得窗欞通亮。
屋內,香爐內的檀香裊裊,小幾上擺了棋盤,兩個翩然男子對弈,舉手投足間皆是流不盡的綽綽風華。此二人正是錢元寶與前兩日從西晟國歸來的錢五。
錢五一張國字方臉,膚色為純正的小麥色,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張似笑非笑的薄唇,容貌算是喪可,人卻散發著無人能出其右的狂放和邪肆,自有一股令人著魔的魅力,此時他一身青色綢衫,與對面一襲淡藍寬袍的絕美男子錢元寶相比,卻能不輸分毫。二人各有千秋,舉棋落止間形成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在錢元寶身后站立的便是嬌俏粉嫩的錢金金,“大哥,你不如錢五!”說完,他便轉身對倚墻而立,雙眸微凝的若止道:“你又來了,想憑那十箱金銀買了我錢家萬貫家財么?真是不自量力!”
錢金金突然又對若止道:“你說,我小妹是喜歡你呢?還是喜歡他?”說完,神秘兮兮地眨眼。若止并未理睬聒嗓的錢金金,雙眼依舊凝視床上的兩人,在看向床上的錢二時,眼瞼半掩,將眼中的冷意隱了去。
床上的寶寶披瀉著長發,靠在素白真絲軟墊上,衣襟上沾滿血,鼻腔已是止住,臉上卻仍是血漬未去,看上去虛弱且狼狽,床尾的錢二握著她蔥白玉潔的腳正在替她按摸穴位,隨著他頗有章法的按摸,寶寶的臉色亦漸漸好起來。
“小姐,莫不是又受了傷?”錢二放下寶寶的玉足,眼睛轉而在她的身上省視起來。
“被打了一巴掌而己!”寶寶淡笑,撐起身體,欲要坐起來,卻又軟綿綿地向后倒去……
兩只手,一左一右同時扶住她的肩,兩雙眼亦在此時對上,一雙偏冷,一雙無塵。
寶寶頭一歪,懶洋洋的靠進若止的懷里。
收回手,錢二未說什么,下了床,走到盛有清水的銅盆邊,取了毛巾放進盆中浸了水,擰干,轉身向寶寶走去,攤開毛巾,伸手便要去擦她臉上血漬,卻被若止的手無聲攔住。
也不介意,他把毛巾交給若止。
接過毛巾,若止轉而低眼看向懷中的寶寶,眸中的冰冷亦在瞬間變得春日般溫暖。
輕輕將寶寶的血漬拭去,若止輕問:“娘子這下可好些?”點點頭,寶寶的纖指在若止的胸前輕劃:“想不到我的血在哥哥衣服上能映下如此美麗的圖案!”她抬眼望向一直凝視自己的若止,小手滑向他的眼“你瞧,我說了不該識得哥哥的,現在的你這般悲傷,你教我如何是好!”她軟綿綿的手,輕畫著他的臉頰,手在開始顫抖時收了回去。
凝視她,臉上綻出溫和的笑顏,若止將她的小手握在手中,“娘子,你不會丑陋地死去!”說完,他低頭啄了她的唇笑,像是世上最堅定的承諾。
“這也是合約嗎?”她摟住他的脖子輕問。
他未回答她,只是揉著她的發,讓她舒適地靠在自己的懷里。
“果然敵不過你!”錢元寶將白子一擲,認了輸。
“大哥,你今生也只能作個書呆子,你讓開,看我來與錢五對一局!”錢金金將錢元寶從坐位上拽起,自己坐上去。
“三少爺,果真要與我對弈,必要拿一件東西來作賭!”錢五抬起茶杯啜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道。
“什么?”錢金金問。
“你若輸了,便穿回女兒裝!”說完,已將手中白子落在棋盤上。
錢金金一臉怒容,嘩!寶劍出鞘,直指錢五,“你在污辱我!”錢金金凌厲的招式已逼向錢五。
錢五亦揮手迎上去,兩人打得難舍難分。
而屋內錢元寶正坐在扶椅上看書,錢二坐在古箏旁撫弦,寶寶靠在若止懷中閉目休息,兩人打得正酣,卻未有人打壞屋內擺設,一切看起來有些怪異,卻也自然。
突然,錢五一晃身閃過錢金金的劍,劍尖剎時不能轉變方向,直向寶寶的面門攻去……
當!當!當!三聲輕響,錢金金的劍身已沒了蹤影。
再看若止手上,卻拿了三截斷劍。將手中的斷劍一擲,劍便如流星般拋飛出去……
突!突!兩聲,錢金金與錢二兩人便雙雙被斷劍穿破衣襟,高高釘于墻上!
錚!錢二手中的弦斷裂。
拍!錢元寶手里的書滑落,一室安靜!
“你是……”錢金金瞪大眼,臉上泛出一絲恐懼!
“娘子,這里太吵,我們走罷!”不將屋里人訝異的眼神看在眼里,若止拿了傘遞到寶寶手中,便將她抱起,向外走去。
“大哥,小妹落在他手里,恐怕……”錢金金貼在墻上皺眉。
“時矣,命矣!”錢元寶撿起書,又開始閱讀起來。
夏日的雨,來得猛烈,去得也快速。到了夜晚,雨亦停歇,一抹白影,立于風中,當頭托了一彎皓月,飛彩凝輝。
“主子,若是調走一半人手,恐怕您出不了東翊國!”黑衣男子雙眉微斂,他跟了少主多年,這是第二次見少主為一個女人做出不智之舉,第一次是七年前,少主竟不顧生死強留在錢府一晚,少主出府時后背已浸血,只消片刻,便會毒發血流盡而亡!
今晚,少主又要抽出一半人手,趕去天山守侯紅蓮花開!這少主,當真不要命了么?
“你且吩咐下去,勿要多言!”若止冷眼一凝,自是流露出攝人的威儀。
“是!”男子領命,又道:“天洛坊業已埋下十噸火藥!”
點頭,若止轉身,負手而立,“明日,便要血流成河……娘子你可愿……與我走?”風刮過,將他的話隱沒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