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縭絡走回他身邊時,獨孤天沒有多問,便喝下了縭絡遞給他的瓷碗,碗底見空,一干二凈。
獨孤天的眼睛能否起色,她不敢確信,這畢竟是她頭一次用此藥方來醫治原本視力正常后來失明的人。
可若不嘗試,獨孤天永遠便出不了這個囚籠,因為他沒有自保能力,不識險惡,雖然她直覺覺得獨孤天應該不是這么簡單的人物。
她不想深入了解獨孤天這個人,既然如此,她也就只盡醫者本分罷了。
獨孤天喝完,縭絡并未當下離開,她用剩下的藥材給自己煎了一帖藥。
她不能消極,要積極反抗獨孤祁,重新恢復本身的容貌,是她最為期待的。
因為容貌大變,連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暖玉佩都被獨孤祁拿走了,如果能夠恢復軒轅縭絡的本尊,那她定能讓那替身露陷。
縭絡隔一天出入霜降軒,一則為獨孤天治病,另一則為自己。
三次下來,獨孤天的視力,明顯有了好轉,他說他左眼能夠瞧見模糊的影子了。
縭絡自己,倒是不見什么起色。
但她并未氣餒,她自認為自己會堅持下去。
日子在指縫間匆匆逝去,一晃眼的功夫,軒轅毓祁抵達了西秦。
縭絡原本想在頭一天便能夠見到四哥,秦天放卻跟她說,“北晉四皇子今夜不會過來了,明日開始入住。今日除了進宮,他說還有私事在身,今夜不方便打攪。”
囑托了下縭絡,秦天放自己回臥室了。
這幾天他似乎每日都往皇宮跑,聽總管提及陛下有意為秦天放牽線搭橋,促成一段佳緣,可將軍不情愿,天天跑,想要打消陛下這個荒唐的念頭。
秦天放的忙碌,倒是給了縭絡方便。
進出霜降軒,也不怕被人發現,因為平日里找她的,除了秦天放,府中幾乎沒有別人會布置任務給她。
自從成了秦天放的貼身丫鬟,連府內的管教嬤嬤秦嬤嬤都沒找過自己茬了。
所以縭絡是自由的,她幾次進出秦府的禁地,加上自己的小心跟獨孤天的配合,還真未曾被人察覺出異樣。
聽了秦天放的話,縭絡一怔,四哥有私事在身,今夜不方便打攪。
這話,讓她不禁讓她陷入了回憶當中,洞房花燭夜那一晚,四哥的陪伴。
莫非四哥今夜要去找那替身了。
要是自己將那人當成了自己,那人可是獨孤祁的心腹,那……可如何是好?
越想越焦,秦天放在困擾自己的事情,自然沒有去關心縭絡的情緒。
獨孤旭想要拉攏他,想要將皇后所出的九公主嫁給他,如今圣旨還未下,所以他在苦苦推辭,努力做抗爭。
他秦天放從小最討厭的兩件事便是“一是陪皇子讀書,二是當公主駙馬”。
認識他的人,多半知道他的心聲,可偏偏萬盛之尊的皇帝,聽不到他的心聲,反倒非要往他心尖上潑臟水。
他費盡心機整九公主,竟然功敗垂成,讓九公主開始對他死心塌地起來了。
欲哭無淚,扮刺客驚嚇,都沒讓那九公主嚇出病來,他快走投無路了,頭痛得要死。
原本是歡天喜地迎來好友軒轅毓祁的,如今被這從天而降的禍事給打擊得失去了心情。
縭絡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心頭隱隱不安,她知道自己的擔心是起不到作用的,但還是忍不住去關心。
希望四哥不要被那替身給騙了……
*
西秦鎮侯府
夜色沉淪,一抹矯健頎長的身影躍上沁雅軒主臥的屋頂
從屋頂掀開一片琉璃瓦
屋頂上趴著的男人煙灰色的瞳眸閃爍著犀利的暗芒,薄唇抿得更緊了。
他張了張唇,無聲地默念道,“獨孤祁。”
他微微瞇起眼睛,面色冷峻,
“侯爺。”
女人嬌滴滴地叫道。
煙灰色的眸中,變化莫測,晦澀難懂,深深淺淺,耐人尋味。
胸中窒息,男人閉了下眼,感覺心頭有一股無名的情緒在抽離,那股情緒,顧名思義,為心痛。
他痛心不舍,將琉璃瓦歸于原位,然后閃身離開。
出了鎮侯府,每一步,都走的,是如此的艱難,如履薄冰。
半夜敲開早已打烊的聚寶閣大門,他將已經沉睡在聚寶閣三樓的掌柜從床上揪了起來,逼問,“有沒人拿一塊暖玉佩來找過你?”
“沒有。”
掌柜強撐起睡意朦朧的雙眸,正要罵人,驚見面前站著的是自己的主子,嚇了好大一跳,匆忙答道。
“你給我仔細回想,不準遺漏任何細節。”
他擰了眉,臉色驟然一變,鄭重強調道,因為神色的凝重,更襯得他那張無瑕的俊臉棱角分明。
掌柜納悶不解,滿頭霧水,怔了怔,遲疑思量一番后,神色恭敬而慎重,“確實是沒有人拿主子的暖玉佩來過聚寶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