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放站了起來,縭絡以為他要發火了,沒想到他只是皺了皺眉,又坐了下去。
他這舉動,雖然只是瞬間發生的,不太顯眼,但還是已經被主位上的獨孤祁給瞧見了。
“大將軍這是怎了?”
獨孤祁的聲音一落下,殿中央的歌舞也跟著停了下來,滿殿喧嘩聲,頓時消弭。
“沒什么大事,只不過酒灑出來臟了衣衫而已。”
秦天放輕描淡寫地道,表示自己不在意。
“啞奴,帶大將軍去換衣,免得不盡興。”
獨孤祁朗聲吩咐道。
秦天放不動聲色地睨了一眼笨手笨腳的縭絡,挑了挑眉,像是在詢問“你行嗎?”
縭絡先行,做了個“這邊請”的姿勢,秦天放朝著獨孤祁略一頷首,便跟了上去。
他們兩個沒瞧見背對著他們的獨孤祁,在此刻,微微瞇起了金色的瞳眸,眸光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獨孤祁坐了下來,揚了揚手,殿中央又復如初始,歌聲彌漫,酒香飄蕩,一派奢靡。
出了燈火通明的絳紫軒,燕汐覺得外頭的夜幕是如此的深沉,唯有彎月一輪,獨照暗夜。
經過水榭,瞥眼望去浮光掠影一片,微風輕拂,銀色碎碎漾漾在湖面上波動,映入眸底時,唯覺得這旖旎的景致帶著一股難以言語的心動。
與絳紫軒內的空氣相比,外頭的空氣是如此的清新,周遭的樹木跟花香,融在了一起,縭絡不禁放緩了腳步。
等到她意識過身邊還有個人的時候,不由回眸,秦天放如玉的臉頰,在夜色星輝下,側面帶出朦朦朧朧的陰影,看上去愈發的諱莫如深。
秦天放不說話,縭絡也沒有自討沒趣,跟他搭訕,她還在想,想如何引起他的興趣,不能如剛才一般輕易搞砸掉。
換而言之,她只有一次機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她抿了抿唇,斂起困擾,勾唇一笑,別作繭自縛了,先等秦天放換好衣衫吧。
縭絡抬起頭的瞬間,她唇邊那抹笑,似曇花一現后的幽然凄涼,讓秦天放為之一愣。
這個啞奴,有點意思,只不過不會說話有點棘手,沒想到獨孤祁身邊還留個貼身的啞巴,真想不通以他的性子,會平白無故放這樣的一個婢女在身側。
他特意在剛才的酒宴上,讓這個笨手笨腳的婢女來伺候自己,莫非是無事生非?想要探測自己的表現?
這倒比較有可能。
秦天放忽然停了下來,縭絡未來得及剎住腳步,就這樣直直撞了上去,她這才發現自己晃神之間,秦天放已經走到自己前頭去了。
鼻子好痛,她不能摸,她想要道歉,張了張唇,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啞巴了。
她彎了彎腰,表示歉意,這已經是她想到最妥當的歉意表達法了。
一時之間,想到這么多,對她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秦天放涼涼的指尖摸上縭絡的鬢角,月移影動,他很快收起了思緒,默然而往前走,走了幾步,意識到自己不太熟悉侯府的地理位置,側著到一邊,示意縭絡繼續帶路。
到了彩霞軒,下人早就準備好了秦天放的衣衫,聽說為秦天放準備的那一套黑色的綢衫是侯爺還未穿過的。
當秦天放換好衣衫出來的時候,縭絡覺得他整個人跟剛才穿白衫的他,截然不同。白衫的他,讓人覺得他溫雅俊逸,風度翩翩,黑衫的他,讓人覺得剛毅果決,干凈利落。
縭絡覺得黑色比較更稱他秦大將軍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