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樂場里,到處都是尖叫聲,初冬的寒氣已經顯露出來,卻阻止不了四處擁擠的人流,灰黯的陽光灑在干燥的路面上,灑下一道道修長的身影,安寧牽著鬧鬧,一直低著頭,踩著前面盛凌越的影子前行,卻不防他陡然一停,而她猝不及防就撞在他寬闊的后背上。
“咝……!”額頭上一痛,雪寧用手撫額,一邊無辜的抬頭。
盛凌越皺眉看著她,對這個總是冒冒失失的女人實在很無語。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明明是轉角,她卻目不斜視的在公路上奔跑,結果他一個剎車不及就撞到了她的右腿,這還是他的車技相當不錯,若是新手,只怕能當場將她撞飛。
正因為負疚,他才對她屢施援手,況且昱賢很喜歡和鬧鬧玩,他也就權當找樂子吧。
這樣想著,他忍住了罵她“蠢”的沖動,轉身繼續無聊的到處走,附近都是些比較刺激的游樂設施,當然不可能讓兩個孩子去坐,只能東張西望,看哪里是親子的玩具。
雪寧望著他慢悠悠的身影,呆了一下,想到自己在他面前似乎總是出丑,心里有些懊惱,卻也只能咬了咬唇,抱起鬧鬧緊追幾步。
“旋轉木馬,你坐不坐?”一直精力充沛跑在前面的陳昱賢一看見大型的旋轉木馬,立刻掉轉頭跑回來問鬧鬧。
“坐啊,”鬧鬧連忙掙扎著要下地,雪寧只好牽著她往前走,當她趕上陳昱賢伸手去牽他的時候,卻被他直接無視了,想起他的小大人心理,苦笑一下。
將兩個孩子送到木馬背上之后,雪寧才下了樓,四處張望了一下,盛凌越早已坐在了附近的一處休息區里。
休息區的人很多,多數是情侶,耳鬢廝磨,竊竊私語,也有一家幾口人的,三三兩兩圍桌而坐。
即便如此,盛凌越也是鶴立雞群,無比醒目。
畢竟他個頭很高,加上玉樹臨風,的確很難讓人不側目相視。
看著不少美女打量的目光,雪寧的臉頰有點發燙,可畢竟是人家買的票,不可能獨自坐到一邊去吧?
慢吞吞的挪過去,雪寧還沒落座就能感覺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目光,太灼熱了,讓她的后背有些汗透。
即便是初冬的天氣,她卻忍不住雙頰滾燙,伸出涼涼的手背按臉,想要略微降低溫度時,卻見對面的盛凌越將桌上一杯熱橙汁推了過來,心中難免一跳。
他看起來總是高高在上,卻總在不經意間流露細心的一面,雪寧愣了一下才問,“剛剛買的?”
高傲的盛先生卻將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的望著她,那目光明顯是說,“廢話!”
雪寧一向習慣了他用目光回答問題,干脆了然的低頭喝果汁,用以阻擋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不友好視線。
二人沉默的對坐著,怎么看怎么不像一起來游玩的,可是偏偏這時,雪寧聽到附近兩個女生的談話聲,她們很明顯并沒有避忌,聲音完全沒有壓低的跡象,“你猜他們倆是一對嗎?”
“怎么可能?哪兒有情侶干坐著不說話的?”
“我看也不像,帥哥總是高傲的,說不定是他姐姐或者親戚呢?!?
“我看像他的下屬,你看那氣勢,一個強一個弱。”
……
雪寧很無語,要不要猜的這么準,眼睛這么毒?她無奈的停止喝果汁的動作,抬起頭想看看盛凌越的反應,當她的目光落在對方臉上時,明顯感覺一抹戲謔的意味,看來某人很享受被人關注的滋味??!
偏臉看向附近的高臺,上面的旋轉木馬唱著兒歌正轉的歡快,她的視線落在鬧鬧身上,心情立刻好了許多。
“這里的飯菜可能不太合胃口,我們還是晚一點出去吃飯吧?!睂γ妫蝗粋鱽硎⒘柙降穆曇?,嚇了雪寧一跳,她本以為某人只想做安靜的帥哥呢。
聞言,她立刻明白了盛凌越的意思,游樂場里也有餐廳,可味道實在難以恭維,他的意思大概是讓孩子多玩一會兒,晚一點再出去找餐廳吃飯。
抬腕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鐘,的確快到午餐的時間點,可她也不是很餓,當然不會反對的點頭。
似乎很滿意她的順從,盛凌越拿起桌上的密封紙杯,他點的應該是咖啡,雪寧心想。
沒過多久,旋轉木馬就停下來了,雪寧上去抱鬧鬧的時候,陳昱賢已經自己從馬背上滑了下來,看著這么小大人的孩子,再看一眼端坐在休息區里的舅舅大人,雪寧實在是佩服。
兩個孩子又選了幾個項目游玩,每當他們去玩的時候,盛凌越總會坐在休息區里,漫不經心的翻手機,雪寧不經意瞟過去的時候,發現他一直在看新聞,果然很符合他的身份。
不知怎地,雪寧就想到上次比賽時聽到的流言,都說盛凌越是從集團公司高層里被人排擠下來的,而且調到H省之后,一直分管著工會這種無足輕重的部門,以他國外名校留學的經歷,的確大材小用,郁郁不得志啊。
想歸想,她卻不會傻到主動去問,那不是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嗎?
雪寧無聊的時候就玩手機上的小游戲,她玩的全情投入,被盛凌越不小心看見的時候,卻會很無情的評價一句,“幼稚!”
“這個游戲已經有三億人在玩。”將數據調出來,雪寧很平靜的用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后者不屑一顧的扭頭走開,完全無視。
看著她的背影,雪寧才驚覺方才自己居然這么直接的頂撞了他,和以前對他的天然心理恐懼似乎有些背道而馳了,難道是因為最近見面太多,讓她忽略了對方的身份嗎?
可是她現在的確覺得沒有之前那么害怕他了,尤其是在省公司大樓里找到他的時候,她幾乎是油然而生的對他畏懼、恐慌,不僅僅因為他的上司身份,最要緊的是他渾身的氣場,很難讓人產生親切的感覺??!
跟在盛凌越的后面時,雪寧又想起了第一次初見的情景,一堆紅紅的鈔票紛揚中,她的視野里只有一條修長的黑色身影,當時她急著去接鬧鬧,根本就沒有抬頭看清他的長相,只是覺得這人很無知,而她就算缺錢也不會踐踏自己的尊嚴去滿地撿鈔票。
想到盛凌越大概經常這么無知的想用錢去解決麻煩,雪寧臉上不自覺浮出個笑容,恰逢一直走在前面,高傲無比的盛凌越回頭催她,見她一個人笑的這么燦爛,詫異的問,“這里有什么好笑的東西?”
雪寧腦海里,似乎又浮現他隨手扔下一疊鈔票的動作,連忙忍住笑答,“沒有。”
盛先生微微瞇眼,似瞪了她一下,卻并沒有追問。
那天,兩個孩子玩的很盡興,一直到下午三點鐘,雪寧他們才從游樂場里出來,盛凌越直接開車去了他們之前吃過飯的那家餐廳,雪寧感覺他是個很念舊的人,吃飯都會選同一家,還不惜開這么遠的車。
“你經常來這兒吃飯?”飯菜沒上時,雪寧好奇的問。
“偶爾。”某人答的輕便。
“你住的地方,好像離這里非常遠吧?”
“還好?!?
雪寧感覺沒法愉快的對話了,干脆融入兩個小朋友的圈子里,某人繼續看手機,看新聞,一餐飯吃的沉悶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