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蘇府的小郎君就要滿月了,紅丫也漸漸適應了跟蘇孟瑜作伴的日子,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兒是這么的乖巧和……安靜,對的,就是安靜,不會大聲笑、不會大聲哭、甚至不會大聲說話,更不會發脾氣,看上去有些懦弱的樣子,可是她能感覺到這位小娘子心里什么都明白,不可輕看了。她猜想可能是年幼失母的緣故,所以更加想要好好服侍。
滿月這日周媽媽張羅了滿月宴,碧水一心都在小郎君身上,內院的事都交給周媽媽打理,周媽媽三兩日就會去碧水那里坐坐,算是匯報工作吧,碧水也只是默默的聽并不發表意見,有了難題,周媽媽就會派人去外院請了蘇管家來商議。一個月下來,方方面面都很妥當。
蘇戰從疊翠山回來就去了軍營,小郎君滿月,白亦派人去請他,派去的人只帶回來一張紙,上面寫著個大大的“駟”字,除此再無一言。
蘇孟瑜并不怎么驚訝,奇怪的是蘇孟生也很淡定,他自嘲的笑笑:“我和小弟,一個行一,一個行四,都是來當牛做馬的。”眾人方才明白小郎君的名字敢情是將軍早就想好的,這才紛紛入席,因為來的多是軍中之人倒也不顯拘束,只是府中喪事剛過,僅擺了素宴和清茶,大家并沒有放開了喧鬧。
宴尾,大郎君蘇孟生突然起身走到白亦面前跪了下來:“白先生,學生不才,仰慕先生已久,今母新喪、父離家,學生身為長子、兄長甚感重任在肩、不能懈怠,先母生前曾和父親議定拜師之事,雖斯人已逝……望先生憐憫,收學生為徒,學生……學生……先母曾教導學生: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矣。學生不敢忘母親教誨,請先生教我……”說完重重的磕了下去。
白亦起身扶起他,蘇孟生沒再繼續磕頭,但仍跪在原地,白亦看向蘇孟瑜,見蘇孟瑜也正看著自己,輕輕嘆了口氣,微微向蘇孟瑜頷首,蘇孟瑜眼睛一亮,立即起身過來在蘇孟生身后跪下了。
蘇孟瑾覺得有些不安,她看看周媽媽又看看碧水,抿起嘴唇低下了頭,再不肯抬起來。
碧水抱著蘇孟駟走過來,跪在了蘇孟瑜的身邊。
蘇孟瑜回頭想尋阿姐,卻見喬奇果正紅著臉跪在自己身后,見自己看他,局促的手都不知該放哪兒了,蘇孟瑜遂小聲逗他:“大師姐、小師弟……嘻嘻……”驚得喬奇果瞬間抬頭睜大眼睛看著她,心里想:仙女好大的膽子啊!
蘇孟瑜自然不知道他的傻帽想法,朝蘇孟瑾招手,蘇孟瑾一直低著頭不知道看沒看到。就在蘇孟瑜考慮要不要放棄大師姐的位置親自去拉蘇孟瑾過來時,白亦終于開口了。
他先向來賓們揖了揖:“亦生于北方,命途波折,本欲天高海闊蹉跎余生,卻蒙將軍和夫人救命之恩、知遇之恩,無以為報,本當終身服侍左右,奈何天妒紅顏,亦曾受托于夫人,將畢生所學教給你們,此約不敢忘,然受人大恩何以言尊?拜師一事,就莫要提了。”白亦端起茶杯說:“亦在此立誓:授業解惑必不遺余力,輔佐蘇家軍至死而后已。若違此誓,身同此杯!”說完揮手將茶杯擲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蘇孟瑜覺得白亦將來若寫生平,至少可以寫自己是出色的軍事家、醫學家、教育家。
滿月宴后白亦就開始了教書先生的工作,第一件事他叫人拆掉了蘇府內外院之間的那個帶暗鎖的鐵柵欄門,并請來工匠重新砌墻將郎君娘子們的院子與后院隔開。從此將軍府后院就成了蘇家軍的子弟學校。
白亦以六藝為基礎設置了八個科目:禮、史、樂、射、御、書、數、兵。他規定每科授課半日,每旬的最后兩日為考核日,禮、史、書為必選科目,其他科目為選學科目,只要是蘇家軍的子弟,年齡四歲到十歲的郎君,都可來報名學習必選科目,選學科目需要通過考試才可報名,除此之外,邊城百姓家符合條件的孩子若有立志投軍的,只要家人和蘇家軍簽訂文書也能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