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大家都合上了文件夾，然后齊齊地看著坐在頭把交椅的若虛，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同樣的眼神，那就是受到強烈刺激后的震驚和疑惑。

眼前的這個男人，確定不是對方公司找來從內部干垮柳氏的嗎，這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掃了所有人一圈，若虛很淡定，在座他們的所有反應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有兩個人他格外關注了，首先就是他左手邊的曾離，看過之后有震驚也有質疑，還有希冀，同樣的還有不遠處的李愛媛。

一樣都是銷售，即使是最頂尖的，也有上限。這個上限就是思考，思考的深度決定了人的高度，不懂的深度思考的人永遠都只會重復自己的錯誤，無法從錯誤中吸取教訓，從而無法到達更遠的地方。

真正能看懂他的計劃，并且認可的人，才是他真正想用的人。而在這其中，曾離和李愛媛則更加的出挑，因為他們看到了希望。

“我的目的很簡單，斷尾求生！”

如同被掐住尾巴的壁虎，已經絕境中央的柳氏只能斷尾求生，放棄一些該放棄的，才能有后話，否則只會越陷越深，最終消失。

若虛開始闡述自己的計劃，“對集團和公司而言，房地產不再是以前的支柱，而是累贅。過去三年我們的所有項目都是在賠本賺吆喝，不僅負債累累，市場占有率也在不斷下滑。因此，在沒有清空現有庫存之前，我們不會重新開發新的項目。因此，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故意停了一下，所有人神情都為之一肅，“在三個月內完成所有庫存的清理”。

“記住，不是部分，是全部”，若虛補充了一句，所有人的臉色都為之一凜。

“當然，這項工作的難度極高，因為除了現有預售的樓盤，還有部分商務辦公樓。但是我相信，以各位的實力一定可以勝任，因為完成這項工作你們可以獲得不低于兩年的薪水，績效在最后一頁，相信你們剛剛已經看到了。”

要讓牛兒跑，也得先吃飽草。損失是必然的，那個數字他已經給柳老看過了，相當于集團兩年的利潤總和。因此，給到這些銷售們的績效相比那個數字也是九牛一毛了。

說到績效，所有人的眼睛都開始放光了，畢竟對于銷售來說，這才是最刺激的。

當然，按照劇本接下來若虛本來的臺詞是：“我講完，誰同意，誰反對！”但是這么一說，又好像不太合適，江湖氣太重了，于是便被他重新改成了新的。

“有人不想接受的話，現在就可以出去了，回到原來的崗位，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若虛悠悠的繼續說道，等待著大家的反應。

會議室突然又變得靜悄悄的，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出，又等了五分鐘。最終，沒有一個人敢動。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

不管對計劃有著什么樣真實的看法和質疑，大家都不敢去做這個出頭鳥。

若虛滿意的點了一下頭，恩威并用才是做大事的前提條件。當然，如果剛剛有人真的出去了，他也不會介意，因為那個人可能就不適合接下來要去干的事情，也無法真的執行好。

“另外，在這個計劃收尾之后，大家可以進入柳總直接領導的核心團隊”，這其實才是若虛想送給柳欣的禮物，就是未來她的嫡系。

說完了績效，這是他真正的殺手锏，能成為總經理的嫡系也就意味著坐上了直升機，未來在柳氏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高層候選。

想找到未來的班底，只能從中層和一線找，這是當初他跟柳欣一起定下的基調，對柳氏的忠誠度要高，能力而且要強。

中生代的管理者一定要是柳欣的嫡系，未來能快速成長為公司的中流砥柱，從而最終幫助柳欣完成對公司的換血，讓柳氏走上發展的快車道，人才是最重要的資源。

讓所有人還沉浸在剛剛的巨大震驚和驚喜中的時候，若虛已經開始交代后續的細節，這個時候團隊的所有人都在齊刷刷的記錄和思考，補充著計劃書里的各種漏洞和問題。

這個會一直開到晚上的六點才算告一段落，經過這幾個小時的溝通和認識，這八個人算是對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原來都在不同的分支，互相就打個照面，也不算熟悉。現在，這個小組才有了點團隊的樣子，而若虛則是整個團隊的老大。

但是，他沒有告訴團隊的是，做完這個項目他就會功成身退離開柳氏。他沒有告訴柳欣，但柳老是點了頭的，因為這是男人之間的承諾。

在收到若虛短信提示后，柳欣在最后時刻出現了。所有人都畢恭畢敬的等待著她的訓話，但是柳欣只是嫣然一笑，說道：“大家聽王總的就行了”，然后慢慢的走到他的背后，把白皙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肩頭，替他彈了彈西裝肩頭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懂了，懂了，在場的幾個人男人都懂了，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看向若虛的眼中充滿了崇拜和敬畏。簡單如男人，互相之間的敬佩往往只是基于一個簡單的理由。

能讓柳欣都如此低聲下氣的男人那必然是有手腕和資本的，再看看剛剛的計劃，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幾個人都離開會議室之后，柳欣噗嗤一笑，撐在他肩膀的手卻突然一滑，整個人都這樣側著超若虛的后背撞了上去，不得已，只能張開雙臂如溺水般環住了他的脖子。火熱的唇卻緊緊的貼住了他的耳朵，一股熱氣呼了進去，汗毛一下字全都豎了起來。

糟了，被調戲了，若虛不敢動，柳欣更加不敢動。兩個人就以這樣怪異的姿勢保持了一會，背后的柔軟終于掙扎著起了身。若虛故作輕松的站了起來，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飄然離開了會議室，只留下柳欣一個人愣在原地。

到底是自己占了他便宜，還是自己占了他便宜，她也不知道，對男女之事依舊懵懂的柳欣只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燒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和若虛之間的接觸也越來越多，對他的了解也就越來越深。但是即使是這樣，他跟佩君上次在她閨房的事情還沒有問清楚呢，自己又跟他這么不明不白的，真是讓人煩惱。

那么接下來，得到最高授權的幾位頂尖銷售就會掀起柳氏清庫存的大旗，周邊的幾個主力房產中介，物業管理公司和數個周邊游資買房團負責人的電話，都在一夜之間被打爆，讓所有人都為之瘋狂的戰斗即將拉開帷幕。

大而不倒，去形容現在的柳氏是十分準確的。盡管沒有人知道若虛真正意圖，但是就執行力來說，柳氏的員工和團隊是十分強的。在那七個人的帶動下，整個銷售部，企劃部甚至連后勤部都加入了搶奪優勢資源的行列中來了。

損失的金額已經被反復計算過了，所以計劃書里給出的優惠政策，從讓利的比例，團購的折扣，到返傭的具體金額，都規定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當除了柳氏以外的其他人在第二周得到消息的時候，全都目瞪口呆。而此時，“斷尾行動”的團隊和他們的下屬們已經不眠不休了一個星期，日報表和進度表也在每天晚上9點準時發到柳欣和若虛的郵箱。

劉氏集團在黃埔總部的頂樓，“紈绔子弟”劉世杰拿著市場部剛送上來的周報，騰的站了起來，直接把報表摔在了地上，破口大罵：“柳欣是瘋了嗎，這是要拉著大家一起死啊！”

他的憤怒無處發泄，只能對著窗外的黃浦江不停的咆哮。

而就在劉氏總部隔江不遠處的對面，振國集團的所有高層也齊聚一堂，討論著過去一個星期發生的事情。沒有人可以說清楚，到底是什么讓柳氏開始不計成本和損失的去拋售旗下的庫存，難道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

坐在會議室最頂頭的蔣振國摸了摸手上的玉虎，羊脂玉的溫潤讓他早年從底層摸爬滾打的狠辣性格逐漸不再外露，但是不代表著從他骨子里消失了。他緊皺眉頭，手里的力氣又大了幾分，可憐的玉虎只能匍匐于他的掌握和威嚴。

柳氏狗急跳墻，帶動這整個市場一下子跑了起來。就像大家一起在散步，但是有個人突然沖了出去，不分先后的，其他人也被無端的帶著跟了上去。

蔣老虎陷入了沉思，這樣的無理手絕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控，不僅在拉著整個市場朝著未知的方向滑了過去，而且直接破壞了已經穩定了近兩年的價格體系。

當所有人同行都在大罵柳氏破壞市場的時候，柳欣和若虛正一起在看著一周的總結報告，進度不錯，35%。

柳欣看了一眼旁邊的王若虛，他的臉最近瘦削了不少，都是一直跟著團隊在加班的后果。不算帥氣的臉，比起歐陽楚和鄭澤剛來，絕對是路人的水平，可是跟他年齡不符的淡然和穩重，是最容易讓女人沉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