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很大，我們的生命很短。

當你經歷了風花雪月，春日秋雨，

當你走在青春的小路時，拿什么去讀懂老一輩的眼睛？

他們深沉的目光如同經歷了百年的輪回，

他們滿含期冀又深情的望著你，

那是怎樣一種復雜的心情，怎樣一種愿望？

終有一日，我們都會垂垂老去，

身邊若是有你相伴，我想我不會哭。

白歌早上被一個電話叫到了寵物醫院，凌晨一只小狗被車撞到了，現在趙帆和袁萍正在竭力搶救。白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她被叫來幫忙，可是站在一邊，只能一個勁兒的安慰哭泣的主人。

“白歌，你陪她出去，別讓她在這里哭。”袁萍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她和趙帆額頭見汗。

“哦。”她攙著哭的很傷心的主人來到走廊上。剛想安慰幾句，對方先開口“都是我不好，干嘛要松手呢，樂樂本來就調皮，喜歡到處跑。哎……”

“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自責了。”白歌還真不會安慰人，她硬著頭皮說道。

“你懂什么？！樂樂那么可愛，現在它因為我生死未卜，它一定很痛，它哀嚎的聲音仿佛還在我耳邊！”被女子嗆了一句，白歌忍耐住不滿，不做聲。

“嗚嗚，樂樂，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女子越說越激動，白歌聽著也覺得不對勁“大姐，你別想不開啊，狗狗一定平安無事的，相信我們的醫生吧。”

“我真得只能寄希望在你們身上了，我的樂樂才兩歲，我還想帶它去很多地方……”她平復情緒，傷感的說著。

兩個人站在走廊上，沉默，氣氛變得格外壓抑。突然門被打開了，趙帆先走了出來“張小姐，沒事了，樂樂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它的后腿以后可能會行動不便。”

“謝謝，謝謝你們。”她看起來很激動，就要進去。被趙帆伸手攔住“一會兒她會推出來。”她焦急的在門口徘徊不停，白歌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袁萍推出狗狗，她激動的走上前，對著狗狗呢喃，白歌覺得自己心里的某根弦被觸動了。

來到辦公室，趙帆在寫每天的記錄，他抬眼看到是白歌，繼續寫。

“我忽然覺得你的工作也挺偉大的。”白歌看著他，不知怎么就說了這么一句話，說完她就有點后悔。

“呵呵，職業不分高低貴賤，我只是盡自己的一份力。”他笑笑，沒有停筆。

“嗯，我知道。”她退出房間，來到后院，袁萍在后面逗小狗。“有時候生命很脆弱。”也不知是對白歌說，還是自言自語。白歌看了她一眼“你當初為什么學獸醫？”

“我說我是因為自己心愛的貓咪死了，你信嗎？”她蹲在地上摸摸小狗的頭，看著白歌“那只貓陪了我五年，它走的時候很安詳，可是，我知道它很痛苦，身體在不停的抽搐，眼睛看著我，比往常都要明亮，我知道它在忍受最后的痛。我們相處五年了，它的眼神什么意思我都懂。”袁萍的聲音哽咽了。“如果我會醫術，我一定能挽救它，它只是摔傷了，也許是太蒼老了吧……”

白歌一直覺得袁萍很苛刻，很較真。現在發現，她也是善良又感性的，如果說表現的苛刻，應該是她對生命的尊重吧？“對不起，問到你的傷心事了。”

“沒關系。從那之后我再也沒養過動物，我發現我受不了一次次生離死別。”她看著匍匐在地上乖巧的小狗，心里一痛。“我們應該堅強不是嗎？”趙帆不知何時走出來，站在白歌身后不遠處。

“我不是個堅強的人，我只想完成自己的諾言，盡力挽救每一個生命。它們不僅是自己，也承載著愛它人的希望。”白歌聽著袁萍這番話，心里的觸動更深了。生命究竟是什么？她沒有思考過，她也不喜歡去想多年以后的自己。

下班后，她一個人來到公園，剛入冬，依舊有很多人在鍛煉身體，以老年人居多。她看到一對情侶依偎著走過去，那邊有個小孩在逗鸚鵡。她沒注意腳下，被石子一絆，摔倒在地。附近坐在石臺上的老大爺笑著對狼狽的白歌說“姑娘，人生如路，要仔細看好自己腳下的每一步。做什么事都不能走神。”白歌拂拂灰塵，紅了臉，還好沒多少人注意到自己，看了一眼大爺，點點頭趕回家。

這還是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出丑，她有些懊惱的翻出鑰匙，捅進鎖孔。一開門，看到迎上來的小怪，煩惱霎那都不見了，幸好還有你在，雖然也只有你在。她感慨一聲，摸摸小怪，放下包，去廚房做飯。“餓壞了吧？今天走的急，沒給你準備午飯，對不起噢！”她一邊安慰小怪，一邊摘菜。

想起老人的話“姑娘，人生如路，要仔細看好自己腳下的每一步。”是不是每個老人都喜歡說這種富于哲理的話，以示自己有學問，經歷的多？白歌倒是記得很清楚老人的眼神，那是一種包含關切、鼓勵還有其他說不上來的感覺。看著手里的青菜，不自覺的開始聯想，這棵菜是幾個月前種下的，每天吸收陽光，努力生長。有了蟲子，被農民捉下來，它繼續成長，直到收獲。短短的一生就結束了，它是不是會有遺憾呢？植物就沒有感覺了嗎？咦，不能再想下去了，這個問題的科技含量太高，不適合自己的思維邏輯。

放油，炒菜，出鍋。

小怪果然不喜歡吃蔬菜啊，她心里想著嗎，讓肉食性動物吃素真的挺難，只能說明自己手藝不到家，啥時候像那些大廚一樣用豆腐做出魚的味道？咦，又想的遠了。拍拍腦袋，今天這是怎么了？還是洗洗睡吧。

月光照進來，她驀然驚醒，看了看墻角的豎鐘，一點。怎么胸腔里有種莫名的情緒在翻騰？迷糊中，倒下繼續睡覺。

其實，她做了一個夢，一個自己變得蒼老，光華不再的夢，她很怕，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恐懼這種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