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護士換了一瓶點滴藥品，“看你都傷成什么樣了，傷口再次崩裂，可就不好長了。”

眼瞅著阿威就要把自己的事情向外公布，馳玉龍怎么能不急，“張哥，你答應我不說的。”盡管用盡了全力，可是聲音就像是蚊子叫一般，絲毫沒有影響阿威的悲怒。

繃滿了紗布的腿讓馳玉龍感到特別的不舒服，不能彎曲，也不能使力，吃力的挪著身軀向床邊緩緩挪動著……

“這床病人家屬是怎么回事？一群人又打又鬧的還讓不讓病人休息了？”病床外傳來了一聲不滿的訓斥聲。

長發(fā)哥一聽這聲音，心道：壞了。他并不是怕聲音的主人，他最擔心的是怕他誤會報警，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用力的推開了病房門，病房門與厚實的墻壁碰撞了一下，“砰”的發(fā)出一聲巨響，“都怎么回事，不想讓病人休息了，吵吵鬧鬧的三里以外都能聽見你們的吵鬧。”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不怒而威的呵斥道。

阿威本來心里就憋著一肚子憤怒，這下可倒好，終于逮著一個主動送上來的，“怎么回事？你自己不長的眼睛，不會看？”

“你怎么說話的？”

“那么大聲干什么，老子的耳朵很好，再說了我怎么說話關你屁事，病人休不休息關我什么事。”

“你…你…”那人氣的都不知道該怎么辯駁。

“你什么你，趕快給老子滾，趁小爺心情好趕快滾蛋，不然老子拆了你這把老骨頭。”阿威的氣勢逐步地提升，他就是想發(fā)泄心中的悲憤。

“好，好，醫(yī)院管不了你們還有公安局呢。”老人看著身旁的護士，“到前臺報警，就說有人在醫(yī)院鬧事。”

護士不敢怠慢，剛想開溜被站在病房門的長發(fā)哥伸手阻攔住，“老院長，好幾年不見了，怎么還是那股子倔脾氣。”

老院長這才注意到門邊的長發(fā)哥，“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小子，我說呢。怎么？又和人動手了？”

“老院長，看你說的，我都快奔四十的人了怎么可能還動手，您老可不一樣，身板還是那么硬朗。還以為你不在醫(yī)院，走，走，到你辦公室坐坐。我也品嘗一下醫(yī)院院長的好茶葉。”長發(fā)哥打著馬虎眼絲毫不提剛才的事，拉著老院長的手朝外走去。

“你們不知道，可我知道，活了半輩子的人不如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懂得多，黃土埋半截的人了，就知道混日子，臉上羞不羞？”阿威越說越激動，越罵越來勁，“這么小的年紀出來打工，你們知道是為了什么？為了給你們逗悶子還是為了出來混吃混喝？他有一家老小要養(yǎng)活，可我們都做了什么？”

“別說了，快別說了！”馳玉龍低沉的聲音并沒有引起垂頭喪氣的眾人重視。

“噗通”一聲，沉重的砸在地上的聲音，病房里所有人包括已經邁出一條腿的老院長與長發(fā)哥的目光頓時看向聲音的來源！

馳玉龍右胳膊上打的石膏也碎裂了，因為是上身還比較靈活，他的上身也是先著地，那聲響聲就是馳玉龍的額頭與地面碰撞的結果。

馳玉龍頭上被謝永軍打的傷口剛剛被包扎，與地面親密接觸的額頭雖然被紗布裹著，但殷紅的血漬馬上就滲了出來。

膽小的值班護士嚇得尖叫一聲，小李子放開拉著老院長的手，一個箭步沖上前，剛想抱起馳玉龍，老院長忙出聲制止了他，“不要那樣抱，你想他一輩子都成殘廢？”

“老院長，那該怎么辦？你沒看到他又昏迷過去了？”長發(fā)哥一只手捂著緊閉著雙眼呼吸微弱的馳玉龍的額頭問道。

“你們都傻站著干什么？快搭把手，骨折的胳膊一個人輕輕的端著，腿上的肌肉損傷也不能用力……”

一個孩子，四五個人才折騰到病床上，老院長走上前，看了看，“馬上送急診病房進行手術，快！”

馳玉龍?zhí)稍诓〈采贤浦蚴中g室跑去，他的臉色慘白，一個護士高喊：“他心跳太弱了！”

“右臂骨再次骨折！”大夫皺著眉說，“趕緊去手術！”

潔凈的走廊一片忙亂，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和護士圍著病床沖進來。馳玉龍閉著眼睛，血色全無，沒有什么生命的跡象。

馳玉龍的心電圖很弱，護士在電擊心臟。

小李子不顧醫(yī)生的勸阻強行沖進了手術室，看見地上殘存的血跡和凌亂的腳印，腿軟了。他臉很白，跌跌撞撞扶著墻站好。腦子里面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滿頭白發(fā)的老院長皺著眉頭看著病床上的馳玉龍，緩緩地下指示：“全力搶救，準備后事。”

大家都被老院長矛盾的指示弄得發(fā)蒙。

“發(fā)生在醫(yī)院這樣的事情很多，我們要盡全力搶救每一位病人。但是，也要讓他的家人準備好他的后事，不能措手不及。通知他的家長，我親自手術，需要他們的簽字。”

黑夜劃開一道魚肚白的口子，朝霞就從這里灑下來。

晨色漸漸灑進走廊，臉色蒼白的小李子緩緩睜開剛閉上的眼睛，他的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

長發(fā)哥站在他的面前，臉色凝重。

小李子張開嘴，用盡全身的力氣：“告訴我，他還活著。”

長發(fā)哥點頭，“他的心臟始終沒有停止跳動。”

小李子松口氣。

“但是他右臂兩次骨折加上中度腦震蕩，現在也沒有脫離危險。”長發(fā)哥道。

長發(fā)哥抱著小李子，“小李子！你別多想，沒事的！小馳一定會挺過來的！”

兩人抱著哭成一團。

“手術中”的燈滅了。

大家都起身。

吳德全、宴天下酒樓后廚的所有廚子都站在門口，著急地期待著。

老院長疲憊地走出來，摘下口罩。

“怎么樣？老院長？”小李子著急地問。

“你別嚷嚷！”長發(fā)哥呵斥他，“讓老院長慢慢說！”

“他很強壯。”老院長道，“非常非常強壯……”

大家就都等著他說下面的。

“他的生命力，是我見過最頑強的！”老院長說，“他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