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皆是過客全是擦肩
- 哪兒不是漂零
- 有風纏綿
- 2056字
- 2011-12-30 17:12:48
九月,唱歌比賽才決賽。腳邊的秋風依然索寞,站在隊列里還是心神不寧。身前早已換過很多人,誰挨著誰,誰替了誰,早就沒有所謂全是過眼云煙。
口號聲幾起幾落,夜色灰頹才終于上路。路邊的矮燈柔弱中昏黃,人影駁雜難辨,干脆不去理會誰是誰非。邱葉衾跟在隊列中行走,不知不覺數起步數,她管這叫數路,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習慣數路,數過了又忘記,大概是在排遣。
隊伍停在大禮堂面前,等著進去,閑來無事上下打量。黑夜中它面目模糊,看不出年輪。雖說早就不是第一次來,但依然覺得陌生。
進了禮堂,小半還沒坐滿,沒有學員隊的禮堂總是空蕩。臺上依舊簡單,等著開始也是寂寞。除了看電影,這算是最受歡迎的活動了,可就是人人都壓抑著不敢樂出聲來。
邱葉衾是看客,唱歌這種事一向和她無關,臺上也沒有她關心的人,所以只管坐在過道邊冷眼旁觀就好了。歌聲多半平庸,她聽得無味微微側了身,剛好撞見朗風探身。二人原在一排,相隔也不遠。歌聽不下去就看看人吧,由手及肩再到面目,無不喜歡。
“我想去WC!”孟儒用手肘拐她。
邱葉衾點下前排的董賀,董賀會意揮手算是批準。她離開,錯過了什么并不知曉。再進門時,臺上正有人全情投入的歌唱。此時禮堂里沒有他人走動,邱葉衾和孟儒便份外扎眼。孟儒的布鞋發不出聲響可以忽略不計,而邱葉衾的縷空半跟皮鞋發出的“嗒嗒”聲則由遠及近踩上別人的心尖。眼見著她款款而行飄然而至,臺上那人乖順的偏了臺,直到她落座仍在偏臺,像是打算在那將歌唱完。
歌聲悲傷婉轉,可邱葉衾卻想笑。太陽鏡后那雙眼睛定是落在這個區域的某個人身上,怕真情流露又想讓對方知曉,只好欲蓋彌彰,實在是不夠真誠也不高明。邱葉衾正欲浮笑,忽而不寒而栗,那幽深太陽鏡后盯著的也許正是她邱葉衾。怎么會有如此荒誕不經的預感?臺上這人也略微有些名氣,只是名字并不記得。最近好似經常遇到,那天民族桌上像是有他。邱葉衾不愿多想,也笑自己庸人自擾,卻發現朗風面有笑意深不可測。
臺上已唱到“向黑夜,說再見。”邱葉衾下意識的在心底回了聲“再見。”
那人謝幕,掌聲稀落。從她身邊經過,趾高氣揚。這反而是邱葉衾第一次仔細打量他,看到的竟像是絕塵而去。
轉天,這人依舊這般模樣與邱葉衾擦肩,只是這次有了方向,是個比邱葉衾還要低一屆的女孩。二人還彼此生疏,女孩面有霞光,一看便知新鮮情侶剛剛出爐。果然,當天便傳出這條緋聞,周圍一片嘩然。
后來,那人每每與邱葉衾擦肩必是趾高氣揚,他的緋聞結局如何也沒人知道。邱葉衾隔日就不記得此人了,因為不知道擁有所以無所謂失去。
深冬的寒冷將肉體和靈魂同時封存,故事中的人們喊著“一二三”預備齊團聚在圖書館里。苑晏澄和陸平也夾雜在其中,總是陸平先到,苑晏澄后到,他一揚手,陸平就隨他而去。看得多了,招呼對方的方式大致相同,揚手和相應的人必是一對。邱葉衾眼尾余光四處徜徉,早將樓下百態盡收眼底。
他們大都選在一樓,陸平喜歡中間的位置,燕婉喜歡最里面的角落,朗風多半是在門口。至于別人則是星星點點的散落,一男一女促頭低語,心思全不在書上。偶爾也有不一樣的組合,但大都顧盼神飛尋覓著獵物,只有朗風動機不明心思難猜。邱葉衾喜歡二樓,視野好而且清靜溫暖,況且常來二樓的人她都不認識,各自零落而坐在書中沉溺。
眼見著圖書館里閑人越聚越多,空氣也感染了委靡,邱葉衾竟覺得喘不過氣來,推開書深呼吸了幾次依然覺得胸悶,干脆收書下樓。她屏住呼吸踮起腳尖穿過如膠似漆的你儂我儂,果斷推門,冷風驚濤拍岸掀了她個趔趄,她并未驚慌反而定住心神,挺直脊背放開心胸歡暢的呼吸,凜烈的寒風旋即在胸中放肆。
殷紅的手帕搭在綠軍被上格外嬌艷明媚,她耐不住美色引誘隨手拾起手帕,忘我的舞了起來。屋里的人沉默,安靜的蹊蹺。最后是溫惠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會這么耍?我看教舞的老師和袁靈果都這么弄,我們誰也沒學會。”
邱葉衾驚覺泄露了秘密,連忙收了手帕將它重新搭上軍被。
“元旦匯演你們跳這個啊?”
溫惠套上舞服:“這個不是喜慶嘛!”
領舞的袁靈果翻身下床,身上的紅衣就是舞服了。
“一會彩排,邱葉衾幫我們看東西吧。”
邱葉衾不置可否,袁靈果穿上大衣拿起手帕招呼跳舞的幾個人。
“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時間快到了,把邱葉衾拉上。”
一群人撲向邱葉衾準備將她拖往禮堂,可她不僅對舞臺沒有興趣而且也不愿意被人拉著,立即提起雙臂硬是將她們擋在身外。
“我去,我去行吧,我自己走。”
“禮堂里人多,你可別丟了。”溫惠并不放心。
“巴掌大的地方,我能丟哪去?”
“你,可不好說。”
平安夜的驀然轉身,邱葉衾無法解釋,只好漠然跟在她們身后去了禮堂。
后臺粗鄙,冬風無孔不入。不為人知的后臺一向如此,永遠比不上前臺奢華。在人前總要舞得好看,哪管身后冷風涼背。邱葉衾人小,幾盡被大衣掩埋,只把一顆頭一雙腳擱在了外頭。一眾大衣抱在懷里她倒不覺得冷,可是苦了對面候場的姑娘們。想要人前顯赫總要背后受苦,邱葉衾不予同情。其實是她無暇顧及,眼前軍事隊的學員逐個下臺,抱著大衣等在下場門后的邱葉衾瞬間木化。
剎那擦肩,每一張臉她都能看得仔細,全是高傲的海燕,沒有溫和的朝陽。所有都是過客,一切全是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