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牽手

“千亦，你別哭。”莫子柒柔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亦如多年前那個夏夜一樣，他手足無措地站在身邊，慌亂中竟摟住了她。

那是一個心跳的夜晚，空氣里還泛著潮濕的氣息，為了保護她而被弄傷的莫子柒第一次鼓起勇氣將她擁入懷中，迷離的眼中，帶著溫情的笑意。

蘇千亦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和，她抬起紅紅的眼，對莫母說：“阿姨，子柒先留在我這兒，看看能不能治好他，至于婚事，容我再想想。”

“嗯，好好好。”莫母見她態度放軟，也不急了，看得出來她對子柒還留存著多年的感情，只要多相處相處，就一定能和好如初的。

就這樣，莫子柒在北堂家住下了，一時間，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最后究竟誰能娶到蘇千亦，成了別墅里仆人們的熱門話題。

蘇千亦開始了忙碌的生活，怎么說呢，三個男人，一個傷沒好，需要她的照顧，一個時常自/殘，需要她好好看著，一個獻殷勤，需要她來接招。她從早忙到晚，倒是淡忘了北堂墨失憶這件事帶給她的傷痛。

失神地坐在秋千上，她已經有好久沒這么放松地坐在夜空下賞月了？

記得上次和北堂墨來這里喝酒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沒想到，時間竟過得這樣快。

嘆息一聲，頭頂卻傳來溫柔的聲音：“你在嘆什么氣？”

莫子柒眼中蕩漾出柔波，快要這夜色都融化掉，剛在她身邊坐下，卻被猛地推開，他險些跌在地上：“千亦？”

蘇千亦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有些尷尬地將他扶起來，在她的潛意識中，只有北堂墨才能和她一起坐在這架秋千上，所以方才才會無意識地將莫子柒推開。

垂了眉，她還是認真地說：“子柒，卓宇說你的病是心結所致，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強求不來。”

莫子柒垂手站在她面前，靜靜地聽她說，以前也是這樣，她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而他，好脾氣地在一旁聽著，是不是插兩句話。只不過，那時候的他是幸福的，而此刻，卻是傷感的。他已經明白千亦的意思了，強留在這里也沒有什么意思。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蘇千亦盯著手指，不敢去看他的臉，她怕自己會沒勇氣說出下面的話，“我愛北堂墨，我可以為他去做任何事，即使他現在已經不記得我了，我也還是想要嫁給他。”

莫子柒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頭，在快要挨到她的時候，卻又忽的停住了，手懸在半空中，輕嘆著：“要是他對你不好呢？”

“不好我也認了，只要我對他好就足夠了。”她倔強地說。

莫子柒現在已經哭不出來了，在她里開自己的日子里他已經完全干涸了，于是他笑著說：“放心吧，千亦，我明天就離開，至于我的心結，我會打開的。”

蘇千亦不好意思地笑：“不是的，你別急著走，我只是......”

他打斷她，她的心思他早就了解了，至于這次不自量力地來北堂家提親，一是迫于母親的壓力，二是因為他是真的很想再見見她，而現在，終于是死心了。她對北堂墨感情至深，他又怎么可能插得進去。

沒有告辭，他握著在風中被吹得冰涼的手，緩緩轉身......

“你，就這么喜歡我？”北堂墨的聲音忽然從耳邊傳來，失神了好久的蘇千亦被嚇了一跳，抬眼卻看見他已經坐在身旁，白色衣炔掃過她放在腿邊的手，亦如初見時那樣，淡漠，疏離。

“你聽見我們談話了？”蘇千亦舉得尷尬，一時間臉紅紅的，一直熱到耳根。

“嗯。”也許是聽了她的話有些感動，北堂墨的態度也變得好了一些，他甚至有些相信自己曾經是深愛過這個女人的。

伸手將她握住，涼意在掌心蔓延，他皺了皺眉，厲聲問：“怎么這么凉？”

蘇千亦見他關心自己，一時間有些懵了，接著是鼻尖發酸，然后眼淚滾落。她不知道原來自己這么愛哭。

“你哭什么？”北堂墨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她，手微微松開了些，卻被她緊緊握住，纖細蒼白的小手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般將他握住。

“就讓我握一會兒。”她哽咽的聲音里帶著乞求，瘦削的臉上滿是淚水，他的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什么。

說一句單薄的對不起，還是虛情假意的我愛你，或者她最愿意聽到的還是我想起來了。

待了好一會兒，北堂墨覺得自己快要被夜風吹僵的時候，蘇千亦終于戀戀不舍地松開了他的手，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

“嗯。”他起身，看著已經漆黑一片的別墅，對她是，“回去吧。”

因為很暗，又加上沒有燈，蘇千亦走得很是小心，枯枝在腳底張牙舞爪，險些將她絆倒。北堂墨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所以走得并不吃力，見她已經落下一大截，北堂墨回身，黑暗中向她伸出一只手——

“牽著我。”

蘇千亦鼻尖一酸，笑著握住，這恐怕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最幸福的時刻了。

回到三樓，走廊的燈還亮著，柔和的燈光打在他堅毅的臉上，讓蘇千亦奇怪的是，他并沒再戴上面具，似乎連手套，也省了。

她松一口氣，至少他是愿意配合她而改變的，至于結果如何，那都是她的命數，強求不得。

走到自己的門前，她笑著對他道一聲晚安，便推門進去，北堂墨忽然擋開她即將關上的門，大步跨了進去。

她錯愕：“你進來做什么？”

走廊上的燈透進來，打在她驚訝的面容上，微張的紅唇像是無聲的邀請。

北堂墨的喉結動了動，順手關上了身后的房門，黑暗中，紫眸盯牢了面前的女人，他一字一句地說：“既然你我已經做過了，我想，如果再重溫一次，也許我就會想起來。”

卓宇每次給他催眠之后都會嘆息一聲，然后說：“你的心結太死了，我建議你和千亦多接觸接觸，去你們以前去過的地方，做你們以前一起做過的事，也許刺激到了神經的某一點，你就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