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那是當然，說來我們家老家和巧玉的老家離得很近，到這城里也只有十幾年，算起來和巧玉來的時間差不多，對城里的風俗也不是特別了解，禮數不到的還要請大姐大姐夫多多擔待。”高翔媽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

“按照現在市面上的行情，婆家最少得出一萬禮金才撐得起這面子，再說我家巧玉又年輕貌美，更是要比別家高了。”聽到高翔媽說巧玉的老家，養母露出不悅的神色，她伸出手指輕輕彈了彈煙灰，斜瞇著眼睛仿佛不經意間道。

高翔媽和高翔爸面面相覷，脊背直冒冷汗，養母的獅子大張口，讓他們感覺有點杯弓蛇影。要知道那時候很多人的月工資也就一百多塊，何況還只是禮金，要結婚還有許多其它的費用，當時萬元戶都是寥寥無幾的。

養母見目的達到，心里越發得意，兩眼直放綠光，但表面上還要裝作不動聲色。她話鋒一轉，斜著腦袋傲慢地瞥了他們一眼道：“我這說的是大戶人家，咱們街里街坊的，不會要那么多的，我是嫁女兒，又不是賣女兒。最合適的數目是五千吧，可不能再少了，再少咱兩家都沒面子，再說我們老兩口要這錢能有多大用處，將來還不是花在這寶貝女兒身上，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高翔媽和高翔爸又對望一眼，心想這還不是賣女兒，那什么才叫賣啊？這回仿佛比剛才稍微松了口氣，但五千塊也不是個小數目。他們卻不知這是養母的詭計，其實她本來就知道一萬就高翔家的收入根本不可能拿出這么多，所以故意把價碼抬高，然后再降到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價錢，讓對方心理上覺得占了大便宜，實際上還是隨了她的心思。

“既然大姐您開口了，我們就照您的意思辦吧。”高翔媽在心里咬碎了后槽牙，嘴上還是應聲道。她臉上掛著苦笑，心想看在這個兒媳婦還不錯的份上，誰讓兒子那么喜歡呢，就認得你狠這一回吧，卻不知道狠的還在后面呢。

“還有婚禮用的車隊，要上檔次的車，一輩子我也就嫁這么一回女兒，當然要風風光光才行，如果那么寒酸地把我女兒接走了，人家還以為我虐待她呢。”養母展開一臉光明正大的笑容說道，大言不慚足以震撼在座所有人。

“那是當然，嫂子您放心，我和單位的車隊打聲招呼，肯定派最好的車來接兒媳婦。”高翔爸馬上打保票道，這點人緣他還是有的。

“還有婚禮的酒席，本來是分開辦的，現在都時興婆家娘家合辦，那就按時興的來吧，我們家也沒什么朋友，她爸的同事朋友都在省城，過來也麻煩，就不請喜酒了，也就幾個要好的親戚，最多兩三桌，你們看這酒席錢咱兩家怎么算？”養母心里的小算盤早就打得噼里啪啦響了，她想的是怎樣既能收禮金，又不用出酒席錢。

當時的我對這些絲毫不懂，只求別來找我麻煩。現在想來，養母真是精明的可以，那么短時間能考慮得如此周全，還會使用談判技巧。雖然沒文化，在算計錢方面還真是不容小覷。

“大姐，這點小錢我們家出了，不用您費神了。”高翔媽早已經在心里破口大罵了，表面上還要裝作十分大方地說。

“還有婚后這小兩口住哪兒？”養母一面悠閑地噴云吐霧，一面斜睨著高翔一家三口，漫不經心地問道。

“那肯定是住我們家唄，不然怎么叫娶媳婦呢，呵呵。”高翔爸訕訕地笑道，感覺這個問題似乎根本不應該提上桌面，一直沒開口的高翔詫異地望著養母。我聽到養母的話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鬼把戲，我只覺得高翔一家人很可憐，為了我真不值得他們如此遷就養母。聽到高翔爸的話，我的心里稍微輕松了些，心里不由開始想象沒有養母的日子是不是象在天堂里生活。

“看來之前在我們家說的話都是客套話，不能當真，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好談了。”養母立刻臉拉了下來，做出欲起身離開狀冷冷道。

“哎，大姐，別啊，咱們好商量好商量嘛。大姐您看，我們怎么做您才能滿意。”高翔媽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養母面前，假裝親熱地挽著她的胳膊攔道。

“既然說這門親事是我多了個兒子，那他們婚后得住我家。”養母雖然人被高翔媽按在椅子上沒有走，嘴上卻用毋庸置疑的語氣道。

“這……”高翔爸媽面面相覷，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老兩口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問題，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沒問題，只要能和巧玉在一起，我們住哪兒都行，況且兩家離得也不遠，走動起來很方便的。”高翔見勢不妙，急忙插嘴道，我聽了仿佛兜頭一盆涼水澆在身上，心想難道結了婚還是逃脫不了養母的魔掌嗎？我忍不住哀怨地望了高翔一眼，卻也不敢說話。

“那行，高翔自己都愿意，我們也沒話說。”高翔媽咬牙道，心里也在盤算自己的小九九，養母沒有孩子，只有我這么個養女，高翔住過去當了兒子，將來養母家的財產還不都是高翔的，這么想來也是很劃算的。

卻沒料到養母更不是個省油的燈，早已經料到她會這么想，接著又拋出一記重磅炸彈。

“倆孩子既然要在我這里住，也不能虧待小兩口，畢竟是新婚，要有點新氣象。我們家的房子太老，需要重新翻修，再好好裝修裝修，這房子將來也是要給他們小兩口的，這翻修的錢嘛……”說到這里，養母不再說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大姐，您看我們辦婚禮手頭已經很緊了。”高翔媽眉頭蹙了起來，心想這老太婆真是得寸進尺啊。

“這錢還是我們自己出吧，咱自己家的房子裝修哪能讓人家出錢呢。”養父一直沒有說話，是不想跟養母吵架，后來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插了句嘴，結果招來養母一頓白眼。

“這樣吧，這錢咱們兩家各出一半，大姐，您看如何？我們手頭實在有點緊，這婚禮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高翔媽滿臉苦笑，雖然是笑卻比哭還難看，她近乎哀求道。

“那也行。”養母裝出十分大度的樣子，表示自己很好說話地應道。

這下大家都松了口氣，高翔的父母在心里盤算著自己家的家底和這次的花費，高翔一點不在意錢的問題，他只關心這門親事能不能成，一直在望著我笑，我怯怯地頭也不敢抬，臉一直紅著，悶聲不吭地吃菜。哪知還沒等大家氣喘勻，養母又開口了。

“他們既然和我們一起生活，當然得把工資交給我來管，他們倆還是孩子，哪能管得好錢財，我也是為他們著想。”養母可能自己感覺自己都有點厚顏無恥了，沒見過哪家兒女結了婚，工資還要全部交給丈母娘管的，于是緩和了下語氣道。

“還是讓他們自己管吧，結婚成家就獨立了，還是自己管自己比較好。”養父說道，他不想跟養母發生爭執，但是也實在看不下去任由她胡鬧。

“你懂什么啊，你天天在外面不沾家，知道過日子艱難嗎？”養母橫眉立目地喊道，眼看潑婦態就要發作。

高翔父母不說話了，一來不知怎么應付這個局面，二來對養母的厚顏無恥已經到了無語的程度。他們只看著養母和養父在那里爭執不下，要不是看在高翔非我不娶而我又很乖巧勤快長相又漂亮的話，他們根本不會來談這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