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大口大口喘著氣，她停在一棵梧桐的面前，單手撐著身體，腳微微作痛，因為想穿的漂亮點，從來沒有管合不合腳，也沒有想過再美麗的東西，不適合自己最后還是會把自己傷害的遍體鱗傷。伸手輕撫著小腹，腦海里浮現了那個鏡頭：他冷漠地看著她就像看著一條骯臟的流浪貓：“你不用打掉了，我會負責。”她多么希望聽到這句話，可是她如愿聽到卻更難過，他的表情幾乎將她全身吞噬，看著自己已經慢慢隆起的肚子，她含著淚道：“我會打掉的。”

他皺了皺眉道：“為什么？”

她強笑了一下道：“這是不屬于我的東西，而已我會內疚一輩子的。”他的目光稍微有些緩和，似有不忍道：“隨你，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不過我是不可能因為內疚和你在一起，原因你應該很清楚。”她抿著嘴點了點頭。

……

“嘟嘟”身后響起車的聲音，她的思緒被打亂，條件反射地轉過身，看到那輛熟悉的紅色MINICOOPER，一個人從車上下來，栗色的短發，兩個大眼睛有哭過的痕跡，她朝她招了招手道：“上車。”

她艱難地走過去，每走一步腳都會作痛，仿若刀割，可惜她不是小美人魚，她沒有小美人魚的情懷，沒有她的美麗，沒有她的歌喉，沒有她善良的心腸，只是穿了不合適的鞋子，只是錯拿了別人的嫁衣。她看著強顏歡笑的少女，不知道為什么對自己招手的她會如此堅強，會如此容忍自己和心愛人的背叛。

“上車吧，我覺得你需要一雙合腳的鞋子！”她抹了抹眼睛，笑道。她望著她許久沒說話，車緩緩開了起來。

“黑子，我想跟你講一個故事。”她看著兩側的事物不斷后退，喃喃道。

正在開車的她渾身一震，她心里清楚是什么，那個她永遠也不想知道的真相，于是慌忙道：“你喜歡什么樣的鞋子？”晴子望著她，苦笑了下道：“你有必要知道這個故事，否則我們彼此都會一輩子不安。講完這個故事你再考慮要不要帶我去買這個鞋子好么？”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黑子沉默不言，此刻的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脫了線的木偶，一舉一動，思想完全不受控制。

見她不說話，晴子望著車窗外，路兩側的指示牌，闖紅燈的行人被夾在黃線之間行動不能，還有抱著孩子拼命奔跑的少婦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年華，頭發是亂亂的小卷隨意盤在后面，一身碎花粗布裙，一雙已經褪色的皮鞋，她將孩子放在一輛自行車后座，拿出一條泛灰的毛巾擦了擦汗向周圍迷茫地環視了一圈。還有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臉上已經有老年斑，老人看著身旁的老伴，笑瞇了眼，皺紋攢成一團，他們緩緩從人行道走過去，晴子看到他們手牽著手，緊緊地牽著。

綠燈又亮了，黑子麻木地發動著車，晴子回過神來道：“從前有一個女孩，她有一個朋友，她很喜歡她的朋友，姑且就叫A吧。A就像傳說中的公主一樣，有數不清的玩具，數不清的衣服，而女孩什么都沒有，她所擁有的就是看著A擁有一切。可是女孩從來沒有因為這些而嫉妒A。可是A后來有了一個男朋友S，S就像傳說中的王子一樣，或許真的只有公主才能和王子在一起吧，女孩總是這樣想著。可是時間長了，女孩改變了想法，生活不是童話，為什么自己就不能和王子在一起呢？她開始試圖關心S，S沒有多想，因為知道女孩是A的最好朋友。后來女孩遇到了另一個女孩W，W也是A的朋友，她告訴女孩自己最受不了A要什么就有什么，女孩覺得心里的感覺似乎被說出來了，終于又一次，W帶女孩到酒吧去，她看到了S，S一個人在喝酒，W看到女孩的眼神，端過兩杯香檳遞給她告訴她自己應該爭取下屬于自己的幸福。”

晴子停了下來，看向黑子，她面無表情地開車，仿佛什么也沒聽見，可是她能感覺到她的顫動，也看到了她蒼白的臉色和發白的嘴唇。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女孩端著香檳，走過去，遞給了S，問他怎么了，原來是和A吵架了，一個人喝悶酒。她想跟他說自己其實很喜歡他，可是她開不了口，于是將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S也喝下了。”

她說完又轉頭看了看黑子，黑子額前的頭發擋住了眼睛，一片陰影不知道是個什么神情。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眼里全是淚花，卻還笑著道：“你不用再說了，我都忘記了。”晴子驚愕地看著她道：“難道你就不難過，你不覺得我是個賤人？”她苦笑了一下道：“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種悲哀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心愛的人同時背叛了自己。因為這意味著你不僅僅失去一個愛人還失去一個知己，我不希望這種事情在我身上發生，所以也不想知道。“

晴子聽后突然心像被什么抓住拼命地撕扯道：“你怎么這么笨呢？”

她目視前方，緩緩道：“正是因為我笨，所以沒有再失去你這個好朋友，也是因為我沒有失去你，所以我并不是那么笨。”

晴子垂下頭呵呵一笑道：“為什么人總是喜歡選擇不是和自己的東西，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還要一味地爭奪，最后傷害別人更傷害了自己。”黑子一邊開車一邊看向她，眼里閃閃的仿若繁星墜落人間道：“既然不合適就丟掉吧，重新找到合適自己的。”

她望著這個善良的女孩道：“我腳疼死了。”

她白了她一眼道：“不合適還穿，你以為這是馬蹄鐵啊，就長在你腳上了是吧？”晴子道：“沒有錢買，哪像你啊，大富婆！”黑子一聽騰出一只手推了她一把道：“要死了你！老娘包養你不行啊！”晴子大護住前胸道：“小女子賣藝不賣身。”

黑子黑著一張臉道：“你想賣還沒有料呢，賣藝也好，每天晚上給大爺表演一支脫衣舞。”

“渣！”晴子笑了起來。

黑子也笑了起來。

適合自己就是最好的，兩個女孩似乎化解了曾經心中的疙瘩，她們以后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么？

“嗡嗡嗡……”又聽到了熟悉的蚊子音，是黑子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轉過頭去道：“你幫我接下。”晴子邊笑邊道：“好！”于是拿起手機，立刻愣在那里。

來電顯示：倚凡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