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揚風，空冥海匿，鯤泣鵬啼，樓閣陷山林枯。

現世混沌，因果相向，是非若虛，鬼魅魍魎恣舞。

情已怯怨，恨恒綿綿，意浮物重，笑顛眾生紛亂。

吾念臾澤，何奈聾心，舊魘將復，愿宇主尚憐惜。

九天之霄，出日之境，火鳥朝圣，

余燼人間之欲，光信道之天地！......”

神社建在艾家宅邊上的小丘之上，被高大的古銀杏樹所圍繞。年代久遠，古**格的建筑，顯得有些陳舊，但高梁衡固，立柱挺拔，上面雕紋依稀可見，并無衰敗破爛之感。此間的時節，金色扇葉紛紛而落，散遍了整個神社。真沒人差人清掃，留下這樣的光景，以資欣賞。

此刻，真跪拜在神社內的鳳凰神像前默默禱念。作為神社的女巫，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

輕輕地腳步聲伴著杏葉摩挲，由遠及近。

“少主！”守在一旁的英氣女子作揖而道。

“火姐，你好！”艾親切地和火打招呼，“叫我艾就可以。”。

“是的，少主！”火一本正經地回答，但并沒有更改稱呼的意思。

“很多天不見你？”艾問道。

“回少主，主母讓我出去辦點事情，才歸來。”火畢恭畢敬地答道。

“辛苦你了！”艾沒有問是辦怎樣的事情，對于家族類似宗教一樣的事業，艾并沒有興趣。

“艾，你怎么來這里了？”

這時真完成了禱告，站起身回頭向艾問道。

“這里還是老樣子啊！”艾沒有回答母親，而是淡淡感慨道。

“是啊，幾百年里都是這樣，以后也一直會這樣的。”真也環視著整個神社大廳，略有些自豪地說道。

“怎么？有興趣接任下一代的女巫了？”真有些期待地問道。從艾回來后，她已經好多次試探艾的意思，但艾好像完全不愿意的樣子。

“少主，現在和一樣已經不一樣了，沒有了那么多條條框框了，主母已經把這里變成了一個富有人情的地方了。”火一旁向艾解釋，順著真的意思，也希望艾能夠成為下一代的女巫。

艾不回答，輕笑著微微地搖頭。

真也只是無奈地笑笑，不再勉強。畢竟這里并沒有給艾留下什么好的回憶，不愿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火也不再多嘴，察覺到這對母女可能有話要說，于是向他們告了一聲，便退到了大門口的玄關外，安靜候著。

“那么艾，有什么要緊的事？”真問道。她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如果不是有急事，艾仕不會來到這個神社找她的。

“嗯。”艾點頭。

“和仕有關？”真猜問。

“正是如此。”艾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真等著艾繼續說。

“要去首都一趟。”艾說得輕描淡寫。

“什么？”真有些驚異，追問道：“去那里干什么？要知道首都現在可不太平。”

對于首都的事件真自然也是有耳聞的，只是實在聯想不出艾為什么要去那里，并已經做好了不同意的打算。

“仕在那里。”艾依舊不緊不慢地回答。

“那等他回來吧，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啊？”真笑道，覺得女兒長大了，心向外也不奇怪，不過這也未免太著急了，也太癡情了吧。

“媽，不是這樣。”艾看出母親是在取笑于自己，辯解道。

“那是怎樣？”真很好奇女兒會給出怎樣的借口來。

“我要去喊仕起床。”艾煞有其事地認真。

真的笑意更濃了，心想：傻丫頭，編理由也不能這么不著邊。“人家仕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會自己起來？還用你去喊啊？”

“媽，這次恐怕是這樣。”艾語氣平和，眼神真摯，不似扯謊。

真覺得古怪，但艾并沒有再繼續解釋的意思，只淡笑地等待她的許可。

兩人沉默半晌，真倒是無可奈何了，看著女兒已經做好了去的決定，說什么都勸不住的樣子，竟開不了口來反對。

“好吧，但讓火陪你一起去，你又沒去過首都，一個人我不放。”真熬不過艾的眼神，還是答應了下來。

“讓火姐送我到飛機場就好，那邊有人會接我的。”艾得到了母親的許可，輕快地說到。

真無奈地搖搖頭，干脆也一并應下了。

達成了目的，艾也不再就此多呆，神社雖然神居之地，但是在她的心中卻不是那么美好。她和母親告別，然后轉身離去。

“可要小心！”真囑咐道。

艾甩過長發，回眸一笑。

看著艾亭亭玉立的背影穿過階梯前的牌坊從視野里一點點的淡出，真忍不住還是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她衷心地贊謝神明，如今艾又能回到自己的身邊，

并是如此健康而美麗。只是真依然困惑，艾從17那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還只有21歲？為什么時而流露出滄桑之后才會有的成熟和淡然？為什么......

但不管怎么樣，那還是真實的艾，恬靜而純潔的艾，喜歡著仕的艾。真不由地想到了仕，仕在這8年之間變成什么樣的人了？

再次搖搖頭，真不再胡思亂想，因為她知道神明已經安排了一切。而要做的只是聆聽著神諭，將神的意志播撒到整個世界。

......

升和葉婚禮之后，艾就沒有和仕再見面，有過一次短暫的通話，但這并不能滿足她的相思之念，度日如年一般的辛苦。

那一天，母親真突然同意了艾去找仕。也沒有問為什么，艾便興然趕去了仕的家中，想再給仕一個驚喜。

仕并不在家里，艾猜想他可能去工作了，會晚點才回來。然而一直等到深夜仕都沒有出現。艾便就在仕的家里過夜。或許等自己醒來，仕就已經在面前，還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趟在仕睡過的床上，感受著仕留下的氣息，艾甜蜜地睡去。

第二天艾從略失望的清晨又磨到了晚，接到了母親催促回家的電話，她只得乖乖返回。

回去后，艾心里有些不踏實，甚至有了是不是不知不覺中誤進了沒有仕的世界的怪想法。還是給仕打了電話。仕好好地在電話另一頭存在著，這讓艾松了一口氣。通話依然短暫而令人滿意。仕應該是在做著非常重要的事情，艾直覺地認為，所以并不打算纏綿于此，安心地等候仕歸來后的來電。

如果不是那一陣莫名的心疼，也許艾會一直等待著仕的電話，直到永遠。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