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平淡無奇，大概是因為我的慘狀足可以讓塵快樂一陣子了。這段時間，給了我更多思考的機會，有些未雨綢繆的感覺。

小新也忙里抽空來過好些次，每次都是裝著高興走進病房，最后失望而歸。是的，消息慢慢在一些密友和親戚中傳了開來，雖然我沒有明說。但是，這條腿，此刻，也許是將來的一段日子，也許就是一生，不會有知覺了。說沒有知覺，是這條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感覺了，但并不是說我不可以控制它。

雖然有些無奈，直到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到，身體和心靈一起受傷的感覺。雖然不是錐心刺痛，也足可以讓一個坦然的人，慘淡的只剩下一個背影。

想想，三個月已經過去了，窗外都換了季節，我不知道我的心是不是也換季了。

今天，就要正式的出院了，心情有些高興，卻也免不了失落。我不敢想象我第一次走在路上的感覺，不敢想象我會跌倒，然后碰到別人的目光。

一大早，我已經坐在床頭，躍躍欲試，我迫切想知道我此刻的情況。我不停試著站在床邊，簡單走兩步，可右腳傳不來任何感覺。醫生說過，感覺是雙向傳導的，一個方向的傳導已經損壞，雖然另一方向還沒有損毀，但是時日一久，一切就都難以預料了。

我的神經可以傳導刺激給右腳，可是右腳無法反饋。也就是說，右腳有任何的不適感覺，我全全都不能體會。時日一長，若右腳不能被保護好，就有可能切斷所有刺激的傳送。

一股冷氣吸入腦中，我感覺有片刻的缺氧，從來沒有想過，我將會面臨殘廢，尤其是對于一個一直健康的人。我小心翼翼，我還試著輕輕用腳踢了一下床邊的柜子，我假裝我很痛，我想從淺意識喚回那些感覺，可是只是徒勞。

我又坐回床上，只覺得就算是流淚，老天也不會有任何的憐憫。造成這些的，我已經認定了就是塵。如果以前的我，有些資本，生活滋潤，不會和塵決一勝負，也情有可原。那么現在，既然已經快要一無所有，而且傷痕累累，身心具殘，那么就死拼到底，不顧一切吧。

我的眼神透著寒光，變得不像本來的我，我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塵，看著他怎么一步步走入深淵。

就在我想著快要走火入魔的時候，一人走了進來，我以為是老媽，可是那沉穩的步伐讓我知道，今天也許不是簡單的一天。

“宏，聽說你要出院了，我特地來找你的。”那人舉止大方，眼神有看透我的那種堅定，我知道他很了解我，可是我卻在猶豫著。、

“干……”剛想把干爹喊出口，卻聯想到了他的身份，他是雪的老爸，和塵的關系就不言而喻了。“對不起，我還有事兒，改天一定登門拜訪。”

我提起床上的東西，此刻的我，可以面對塵，決一死戰，可是對于這個干爹，我心卻依然柔軟。就算那份感情不再，我心依然。可是不料，適應不了用沒有知覺的腳走路，我擦著墻邊摔倒在低，顯得蒼白無力。

“你就不想問問我今天來的目的？”干爹并沒有上前扶我，只是用睿智的眼神看著我。我甚至開始相信，接下來我聽到的會是好消息。

“如果是和塵有關的，還是不要和我講了，我沒有興趣。”我說的有氣無力，此刻的我空有一腔壯志。但我首先要做的，是和我這條快廢了的腿好好相處。

“如果是對付塵的呢？”干爹話語里帶著笑意，卻滿是信心十足的口氣。

“對付塵？”我腦海中一直把干爹和塵拉了一條線，是的，他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但是此刻，干爹和我說這樣的話，我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我秘密組織了一些心腹在塵的公司里，需要的只是一個時機，和，一個有信心，有實力的領頭羊。”說到最后一句，干爹才把眼神重重擺在我身上，還癱坐在地上的我，只被那氣勢壓迫得不知所措。

“我是個連走路都走不好的廢人，還怎么去對付塵啊！”我幾乎是在和干爹抱怨，我的眼神有些濕潤，我很無助，就當我是在乞討別人的理解吧。

“你可以繼續這樣渾渾噩噩過下去，我并沒有攔著你，我只是來詢問你的意思。”干爹的眼神，變得冷漠，無情，似乎我剛剛的表現，已經失去了我所有能勝任這個職位的條件。

“我渾渾噩噩？如果不是塵，我會是這個樣子！？”此刻的我不再是抱怨，而是怒吼，沒錯，塵欠我大大的一筆呢，我要讓他補償我的所有。

“那就向他證明你自己，把所有你失去的都搶回來，干爹覺得你有這個實力。”干爹知道我不愿意他以干爹的身份出現，是因為塵的關系，一聲干爹自稱，似乎和塵就了斷了。

“不是搶回來，是拿回來！”我的嘴角開始邪笑，人算不如天算，我不找你討，自然有人幫我討。短則一年，長則幾年，這就是我們的期限，我定會完成那華麗的逆轉。

“現在的氣勢，才是適合的領隊嘛！你就放手去干，干爹會一直支持你的。”干爹說的我都有些感動，如同古代一個落敗的將軍被一個豪杰相救，給予金銀兵馬，最終又能征戰四方，血刃敵人于沙場。

可是這不是古代，我也不是皇族之后，我德才沒有到了廣播天下的地步。突然，我感覺，干爹葫蘆里不一定就是治我病的藥。但是，如果想要報復塵，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省去我許多年的努力，也許還可以力壓群雄。

既然干爹已經坦誠相對，我也應該說出心中的疑問。我看向干爹，似乎干爹知道我會有此一問，他的眼神指引我大膽開口。

“干爹，可是你為什么要對付塵呢？”

剛問出口，我的心中竟有了些答案，只是驚慌失措，不敢相信。這不是要把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嗎？到底要怎么選擇，我又一次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