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收到翡翠玉牌只消停了三天,第四天就按耐不住又來乾清宮了,羅微暗嘆:這個老二,敢情是是上了癮。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一次胤礽的到來,終于成了引爆炸藥的導火索。
這天傍晚,康熙正等待著勤嬪的侍寢,羅微卸了差事,正準備回屋歇著,胤礽來了,帶著冷冽的氣息。黃門官報進來的時候,老康只是皺了皺眉,吩咐一聲:“宣”。示意羅微到隔間侯傳。某微咬牙切齒:你丫什么時候不好來,這個時候來,打斷你老子的好事不說,害的我要加班。
羅微坐在隔間的凳子上,心里琢磨著老爺子的涵養就是好,兒子們個個爭名奪利外加虛情假意,他竟然還能把日子過得甘之如飴。這次姜楠之行讓他認識到了外官的腐敗,但他依然只是半真半假地安撫著,沒見他動過真怒,老狐貍果然不一樣。
誰知道就在這時,隔間那頭,乾清宮正殿一聲巨響,讓羅微丟了魂,然后是稀里嘩啦的腳步聲和康熙的怒吼:“都給朕滾出去!”羅微和李公公慌忙從邊門走出來,眼前的一切讓羅微以為看到的是一部古裝武俠劇:康熙站在御案里,雙手撐著臺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正在淌血。
李公公嚇得驚聲尖叫:“傳……”還沒說完,羅微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因為她看到了康熙犀利的眼神向她示意。說實話,她現在很緊張,非常緊張。皇帝老板受傷了,怎么傷的?現在怎么辦?饒是機靈如她,在接到老板的第一個暗示之后,就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辦了。她惶惶然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李公公到底是康熙身邊的老人了,短暫失態之后,立刻從偏殿取來醫藥箱著手提康熙包扎。康熙見羅微呆呆的,寒著聲音說:“你出去看著,誰都不能進來,洛薇,過來給朕處理傷口。”李公公看了羅微一眼,答應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羅微抖著腿走到康熙身邊跪下(她實在是嚇得站不住)抓過桌上已經攤開的白布和藥瓶,卻無從下手。康熙嘆了口氣:“丫頭,就當是你自己受傷了,該怎么弄怎么弄。”羅微驚詫抬頭,這叫什么話,你是九五之尊萬歲爺呀,這要是處理不好,有個炎癥啥的,哪怕你的體溫上升一小度,我死一萬次都不夠。
康熙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沒事,只是劃傷了手,該怎么包怎么包,那瓶紅蓋子的是金創藥。”羅微不說話,康熙的語氣緩和絲毫看不出剛發過火,輕輕嘆了口氣,羅微捧起了康熙的右手,傷口在掌心,仿佛是喔了什么銳器,所幸傷口不深,那剪刀把白布剪成剛好蓋住傷口的小塊,撒上藥粉,附在傷口上,按了按,康熙立刻皺眉,把羅微嚇得一聲冷汗,白布饒了一圈又一圈,終于把傷口覆蓋好了,康熙的后手變成了粽子。
羅微喘了口氣,繃緊的神經終于放松:替皇上包扎傷口,真不是一般人干的事兒,她由衷欽佩那些敢給皇帝和后,宮開藥方的太醫們,真是刀口舔血啊!直到這時,她才緩緩地伏拜:“皇上,已經處理好了。”康熙揮了揮左手:“你送他出去吧,吩咐下去,毓慶宮一切用度不減,朕不想再看見他。”
他?羅微這才注意到大殿里癱坐的胤礽,這會兒他面如死灰,目光呆滯,剛才發生了什么事不言而喻,他不可能襲擊皇帝老爸,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用自殘的方式逼康熙就范。但是,康熙已經對索額圖失望,順帶對這個兒子也一并失望上了,他是皇帝,誰也不能威脅他,哪怕是兒子,他的決定就是天意,天意不可違。
羅微憐憫地看著胤礽:他是你的父親,在他寂寞的時候你給他冷眼,在他傷痛的時候你給他撒鹽,這哪里是兒子應該有的樣子啊。他給了你其他兒子都沒有關注和愛護,然而你卻一點點讓他失望,你這個太子快要做到頭了,很快你就將萬劫不復。
走到胤礽面前:“太子殿下,請回宮吧,奴婢送您。”胤礽已經呆滯了,目光毫無焦距。羅微耐著性子:“太子殿下!”胤礽這才回過神,從地上站起來,恨恨地跺跺腳,沖出乾清宮。康熙目光幽深,面無表情。待太子走后,他才對羅微說:“丫頭,扶朕歇著。”羅微依言扶住康熙受傷的手往里面走。
康熙嘆了口氣:“丫頭,你知道么,朕給他的那個玉牌,是可以調兵的,至于調多少,就看他的本事了,明天讓老四和老十三遞牌子進宮。”羅微的心狂跳:調兵?老板想干什么?他放軍權給太子?難道是想逼反他?歷史上沒有這一出啊,太子不是四十五年的出巡后第一次被廢黜的么?那么現在是什么情況?
不管怎么說,索額圖是必死無疑,太子失去臂膀,那邊直郡王胤褆的春天來了。這會兒扯上胤祥,太危險了,不行,明天乘個空,得提醒他一下,離胤礽和他四哥遠一點,最好生一場大病,避避風頭,可惜康熙朝沒有手機啊,這個時候能發條短信就好了。羅微正在胡思亂想,康熙又說話了:“丫頭,你覺得老四這個人怎么樣?”羅微扶著康熙坐到龍床上,俯身為他除去鞋襪,聽到這個問題,她心里一涼,隨即鎮定下來:“四貝勒為人嚴謹,做事情很踏實。”
“是啊,他就是刻板了一點,上回暉兒生病,朕才頭回看到他的緊張。”康熙接口。羅微默然,他不是真的緊張,哎……老板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康熙接下來的話讓羅微的擔心變成了現實:“老四府里子嗣單薄啊。”羅微頭垂得更低。“朕想著你要是看上老四也是不錯。”康熙一邊享受著羅微的捏肩一邊說著。
羅微卻從他的話里得到了很多信息,胤禛是康熙喜歡的兒子。這是第一點,胤禛和太子交好,老康知情不理,或者說是順其自然。這是第二點。他故意安排自己去看到胤禛和胤礽的交情,他在試探也在履行告知義務。他告訴羅微,胤禛是**,也就是說,這件事,是康熙布的一個局。監視太子的同時考驗胤禛,也一并考驗了羅微。現在,他含蓄又含蓄地公布了事情的真相,他想讓羅微選擇胤禛。
羅微苦笑,你讓胤禛演徐庶,沒曾想人家是司馬炎啊,對不起了老板,我只能選一個人,這個人絕不是胤禛。她只能裝傻充愣:“皇上,夜深了,您早點歇息吧,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