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桌邊,胤禛站起來一把拽住某微的袖子,把她摁在自己身邊的位置低聲說:“這地方是你能來的么?胡鬧!”羅微忍不住瞄向胤祥,小子一副挨了訓(xùn)斥懨懨的樣子。胤禩則好笑地看著她的裝扮:“嗯,有模有樣的嘛,要不是聽到你的聲音,乍一看還真不敢認(rèn)。”
羅微得意地?fù)u搖扇子:“你們前腳出門我后腳就跟出來了,這么大的熱鬧怎么能少了我呢?”邊上胤禛壓著火氣:“你知不知道這什么地方,簡直荒謬。”羅微笑看他:“來這兒找樂子可是我出的主意,怎么能讓你們專美于前呢?聞?wù)f揚州瘦馬名揚天下,到了這兒焉有不看之理。”
胤禛的臉徹底黑了:“你,你知道什么是瘦馬?”羅微轉(zhuǎn)換話題:“這個緋煙看起來名氣不小,這會兒人都要排到門外面去了。”“可不是,我可是打聽了,這緋煙是迎春閣的頭牌花魁,年方二九,可是女人最好的年紀(jì)。”胤禩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羅微笑了:“二爺原來也是個食髓知味的,倒是沒看出來呀。”邊上胤祥一口茶噴出來:“我說……我說你這腔調(diào)又是哪里學(xué)來的。”胤禩被打擊到了,一副見鬼的樣子瞪著羅微。
邊上胤禛卻瞇起了眼睛:這丫頭,究竟是怎么回事,馬爾漢斷然教不出這樣的女兒。正想著;老鴇擠開人群走過來,身后還跟了兩個青衣婢女,手上端著酒菜:“讓公子久等了競價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兩個婢女把酒菜放上桌偷眼瞧了瞧三位貴人,眼光停留在羅微身上,讓某人很是得意:我?guī)洶桑軒洶伞?
胤禛看著某小女人自鳴得意的模樣,鼻子里轉(zhuǎn)氣:“下去吧,不用伺候。”羅微悻悻然看著四四:這樣你也嫉妒啊……對面胤禩只能低頭喝酒掩飾笑意。
過了一會兒,中間高臺的第二層,上來一個紅衣梳雙髻的小姑娘,手里拿著一面銅鑼,老鴇跟在后面。臺邊上的人群開始騷動,隔壁桌的人們都站了起來。羅微知道壓軸戲就要開場了。
只見,老鴇兩手一壓:“各位爺,今兒個是我們緋煙的好日。承蒙各位捧場,咱們還是老規(guī)矩,自由競價,出價最高者,今晚就是您與緋煙的洞房花燭。老身可是要討杯喜酒喝的。下面就讓緋煙給各位撫琴一曲,,曲罷,競價正是開始。”老鴇說完一福身,走下臺階。紅衣女童卻依然站在臺上。
臺下的人群在老鴇話剛講完的時候就開始涌動,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有猜緋煙穿什么衣服的,有爭風(fēng)吃醋的,更有誠心起哄的。亂作一團。羅微誠心想湊熱鬧,也站起來想要瞧瞧白紗里女人的樣子。卻被四四一把扯住:“坐好,成何體統(tǒng)。”
羅微心下著惱:“我們就是來看熱鬧的,現(xiàn)在熱鬧來了,焉有靜坐之理。”說罷,一甩手站起來,掂起腳往前湊去。羅微絲毫沒發(fā)現(xiàn)身后胤禛跳動著火焰的雙眸狠狠地盯著自己。
臺上紗帳里驟然傳出的琴聲一下子穿透了嘈雜的人聲,人群不由安靜下來。羅微一邊贊嘆彈琴人功力深厚,一邊凝神細(xì)聽。當(dāng)聽出帳中人彈的是古曲《梅花三弄》的時候,某微的惡搞精神又冒頭了,回身爬上自己的椅子,胤禛以為她小孩子脾氣,輕斥道:“你怎么一點兒坐性都沒有,上竄下跳,還不趕緊坐好。”
羅微卻不睬他,轉(zhuǎn)頭遞給胤祥一個示意的眼神。胤祥看看老哥陰著的臉,摸摸鼻子,哭喪著臉起身給某微扶椅子。對面胤禩放下手里的筷子一副等看好戲的樣子。身在人群之中,胤禛也只好干瞪眼。
羅微一站到椅子上頓時成為臺下人群中的“制高點”,只見她整整衣襟,紙扇輕搖,凝神細(xì)聽,待等琴曲一個章節(jié)結(jié)束,進入下一章節(jié)的瞬間,某微漫聲吟道:
梅花一弄斷人腸
梅花二弄費思量
梅花三弄風(fēng)波起
云煙深處水茫茫
羅微的聲音清越,一下子打斷了琴音,紗帳中一個聲音如黃鶯出谷:“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fēng)和雨。公子竟是知音人了。”羅微暗嘆:一位如花美眷,眼看就要凋零。
心下不忍,羅微沒了惡搞的心思,從座位上爬下來,默默然轉(zhuǎn)身:“我先回去了。”以前只當(dāng)風(fēng)塵自有才人出只是戲說,卻沒曾想真的遇上一位。心,沒來由的痛了。陸游詠梅詞,多么凄婉。她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
胤禛看著她的背影:“你認(rèn)得路么?”羅微明顯感覺出他話語里的擔(dān)心,回頭一笑:“三少陪我一起回去吧。”胤禛明顯沒有預(yù)料到她會叫胤祥陪,頓時話哽在喉嚨里又咽了回去:“走吧,路上當(dāng)心。”
羅微點點頭,轉(zhuǎn)身就忘門外走。卻被老鴇攔住了:“緋煙明顯意屬公子,您這一去,豈不是要傷她的心么?”羅微笑笑:“緋煙才情過人,卻已是無心之人,本公子尚有俗務(wù)在身,媽媽放心,本公子的朋友們斷不會讓您失望的。”說罷一搖扇子,越過老鴇向外走去。胤祥跟在后面,默默不語。
誰知前腳剛跨出門,后面?zhèn)鱽硪粋€聲音:“這位兄臺可否借一步說話。”嗯?羅微和胤祥同時轉(zhuǎn)身,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這是羅微對眼前人的第一印象。一身米白色長衫,身上毫無配飾,只是手中折扇的扇墜兒,卻是讓羅微定了定神。那是一只通體雪白的玉兔。如果放在放在現(xiàn)世,毫無疑問是玻璃或者塑料的。但是眼下分明是軟玉之王白玉籽料。
和胤祥交換了一個眼神,羅微不動聲色:“這位兄臺有何見教?”沒想到對面人臉一紅:“閣下剛才的詞打動了緋煙,明明是個機會。”“多情自古空遺恨,兄臺想必是深受其擾。”羅微頓時沒了興致,轉(zhuǎn)身就走。胤祥瞄了她一眼悶聲不響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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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內(nèi)什么,蠻喜歡姜育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