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羅微看來,十三只是輕微摔傷,休息一下就會沒事,但是康熙的命令讓她覺得奇怪,因為康熙說的是“看護”。這讓她滿腹疑惑。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官秘,首要的素質就是無條件執行命令。于是四四被趕出了自己的房間。
床上的胤祥除了手肘處蹭破點兒皮以外,看不出其他傷處,奈何太醫的診斷結果卻說他震傷內腑,需要小心靜養,湯藥不斷被送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眾位阿哥,胤禑胤祿幾乎天天來報到,胤祿還為他疊起了千紙鶴,并送來蜜餞糖果。四四則是隔三差五地過來探望,并且告訴羅微,皇上暫時免了她隨侍的差事,讓她好好看護十三。
她幾次想告訴四四其實十三沒有大礙,但是,莫名的是,十三墜馬后的第二天,就開始出現貪睡不醒的狀況,每每醒過來不過幾分鐘,又自昏睡過去,這讓羅微感到深深地不安,詢問太醫,太醫只說:“無大礙,靜養即可。”更讓羅微覺得奇怪的是,自第二天起,康熙就沒來看過十三,問胤祿,他說皇阿瑪最近忙得很,他們也被告知不用去請安。
康熙不來,李公公也未見來過,兒子生病,做父親的不聞不問,讓羅微很是想不通,直到五天以后,胤祉帶來了皇上的圣諭,讓羅微看出了一點端倪,胤祉是這么說的:皇阿瑪口諭,由于皇十三子墜馬重傷,不能行動。朕心憂慮,特命停止一切北巡事宜,待其好轉之后再行定奪,著女官兆佳氏悉心照料,不得有誤。
什么?停止一切北巡事宜?圣駕會在翁牛特停留到胤祥康復?這,很不正常,北巡是大事,國事,康熙大可以把胤祥留在這里養傷自己繼續北巡,羅微不知道以前有沒有過這樣的例子,但是她覺得這里面有問題。老板說他很憂慮,所以留下來等到兒子病好后在走。為什么憂慮卻至今為止沒來探過病?
就在某微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內侍來報四四和八八聯袂而來,讓羅微眼前一亮,猛然想起自己原先想象的賢廉親王的事情來。胤祥在幾分鐘前剛剛又睡過去了,羅微輕輕掩上臥室門,來到客廳,就看到四四和八八一邊一個坐在圓桌邊,桌上的茶碗開著蓋兒,冒著熱氣,兩人臉上均是一臉的沉重。
羅微走上幾步甩帕子行禮:“奴婢見過四貝勒八貝勒。”胤禩連忙起身:“洛女官不必多禮,十三弟可好些?”羅微狐疑地看著比往日更客氣了幾分的八八:“回八爺的話,十三貝子這幾天只是昏睡,太醫隔日就來瞧,說是藥里頭有安神的成分,就是為了讓十三貝子能安心靜養。”
其實這也很讓羅微疑惑,老板讓太醫給十三下安眠藥,有這個必要么?這時八八很憂慮地說:“皇阿瑪前日暴怒,訓斥了十四弟連帶我們也一起挨了批。”老板罵了十四?是為了胤祥么?羅微看了一眼四四,四四凝著一張寒冰臉:“皇阿瑪近日喜怒不定,令人憂慮。”嗯?所以你們是來避禍的呀。羅微低頭思索起來:皇帝暴怒,絕對不會是因為十三的傷這么簡單。
但是疑惑只能放在心里,羅微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皇上勤政愛民,斷不會因私廢公的。況且太醫也說,十三貝子只需靜養而已。”八八皺著略嫌纖細的眉:“我和四哥也這么想,但皇阿瑪下了圣諭,況且……”八八猛地住口,神色陰晴不定。況且太子那邊也沒什么消息是吧。她笑了,大約就是因為沒什么消息吧。四四一直在觀察某微神神情,這時看她露出笑容,眼神閃爍了一下:“姑娘以為皇上停留翁牛特部,是為了公事?”羅微一躬身:“皇上幾日之前言及要舉行草原晚宴的事情,如今十三貝子意外墜馬,這準備的事宜可曾停頓?”
“沒有。”四四皺著眉頭。隨即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望了八八一眼,兩人同時起身,告辭走了。羅微也不送客,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里琢磨著,老板這次擺姿態是給誰看呢。按理說圣上這次出巡,留了太子監國,又帶走了大阿哥,是給了他足夠的施展空間的,老板暴怒的原因,肯定是朝上出了事情了,但是八八卻好像沒有得到什么消息,這很奇怪。
羅微回到胤祥的臥室,看著依然沉睡的十三,思緒起伏不定,皇上明知十三身體很好,卻給他吃安眠藥讓他時睡時醒,并對外宣稱十三貝子病重,究竟是何用意,皇上對十三和十四的寵愛人盡皆知,這次突然怒斥十四,連帶八八和四四也遭了殃。這一連串的舉動,令人琢磨不透,照目前情況看,老板這是向誰擺姿態呢?
第二天一早,剛服侍十三吃完小米粥,小太監就來報說皇上召見。羅微定了定神,好戲開鑼了。
來到康熙寢殿,老板正在看奏折見她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胤祥用過早膳了?”“回皇上的話,十三貝子吃了一碗小米粥。”羅微恭敬地說。“他身體怎樣?”羅微頭也不抬:“太醫昨兒個來瞧時說十三貝子恢復得不錯。”“嗯,讓他再休息個十來天吧。”康熙嘆了口氣。羅微心里好笑:藥是你吩咐下的,十三什么時候“病愈”完全看你的意愿,你叫我來,肯定不是為了十三的病情。
果然,康熙接下來的話讓羅微上了心:“洛丫頭,十三受傷這段時間,老四和老八去看過幾次啊?”“回皇上的話,四貝勒幾乎每天都去探望十三貝子的,至于八貝勒則探了兩次分別是,受傷當晚和昨天。”羅微據實以告,心里卻在打鼓,康熙為什么要問這些呢?
“那其他人呢?”康熙接著問。“回皇上的話,直郡王和三貝勒探過兩回,杜陵郡王兩位公子及小格格探過一回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每天都去探望的。”羅微繼續低頭看鞋。康熙卻來了一句:“你的鞋上能開出朵花兒來?”羅微驚嚇之中跪倒在地:“奴婢不敢,請皇上恕罪。”果然喜怒無常啊,這又是哪一出?
“洛丫頭,你是不是覺得十三貝子的傷,是朕小題大做了?”康熙坐在龍椅里一手揉著眉心。羅微更加惶恐:“回皇上的話,奴婢不懂醫理,一切聽從太醫指示。”
上頭一陣靜默,羅微伏在地上不敢動,直到門上報進來說直郡王求見,才得以解放,從邊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