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希望在人間
- 白血淚
- 謝華
- 3840字
- 2011-05-15 19:25:01
付玉蓮抓緊收拾東西,王志宇讓女兒上床躺下,好好的休息一會。“請問阿姨,醫生幾時來查房?醫生叫什么名字,還行嗎?”王志宇向順墻放的653號床身材高大,膚色微黑的阿姨問道。“分管這里的醫生姓陽,是位女醫生,是這分院的血液科副主任,性子急、說話沖、生硬,但沒什么心眼,混熟了也不錯。因為我們這間病房靠后,所以一般要9點鐘左右才能來,還有會兒時間。”“這陽圣清副主任,很多病員都有點討厭她,兇巴巴的樣子,背后叫她陽馬臉!”一位坐在654床邊椅子上的一位60來歲,身體壯實,滿臉絡腮胡刮得鐵青的男士拿著一張報紙說。“老張,你又在胡說什么,讓她聽見了多不好。”斜躺在654床上的一位清瘦,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的阿姨說。略停頓了一下,她又問:“老師傅,這位漂亮的姑娘,是你女兒吧?她那雙眼睛多象電影演員寧靜啊,又大又亮!”“阿姨,謝謝你的夸獎,她是我的女兒王嵐,今年30歲。”“聽你們的口音,像是四川人,如果是四川人,我們可是半個老鄉啊。我們中專畢業就分到四川綿陽專區所轄的江油縣山區國防工廠,生產原子彈配套零件的單位工作,在那山溝溝里,一干就是幾十年。在那里結婚,生了兩個女兒,現在退休了才返回老家環海市,只可惜我落下了這一身病,長期住院治療。”“是呀,當年在那山溝溝里工作,每逢休息日便騎自行車到鄉鎮集市上去買雞蛋,割肉,那時那里的東西真便宜,那兒氣候不錯。后來退休返回這老家,剛開始還真有些不習慣,畢竟我們半輩子,而且是青春年少、風華正茂的青春歲月是在那兒度過的,現在已是白發蒼蒼的老頭嘍!”“坐在一旁的張師傅頗有幾分感慨地說。
“阿姨,你得的什么病?現在好些了嗎?”王嵐問。“姑娘,我得的是淋巴白血病,已治了近兩年了,沒有明顯好轉,只是控制住了。唉,現在條件好起來了,可又得了這種病。”“阿姨,不著急,你們給國家做了那樣大的貢獻,國家不會忘記你們的,待遇還好吧?醫療肯定有保障吧?”“醫療有保障,待遇好頂屁用,人都得了這種病,治又治不好,有什么意思!……”“誰呀,誰說話這么大聲,這是病房,需要安靜,有什么牢騷,出去發!”真是人未來,聲音先到,先聲奪人。一位中等身材,穿著白大褂,剪著一頭涼爽式短發,一張上下幾乎一樣寬,輪廓分明微黑的長臉,加上臉上一雙外突的眼睛,一看就是一位很有個性精明干練的女人大聲地說著話走了進來。
她后面跟著三個實習生兩男一女,推著裝有病歷的手推車。他們來到53床,她隨手拿起病案看了看說:“你的情況不錯,繼續口服維甲酸。”他們來到54床,一位實習生將病案遞了過去,她問:“你現在感覺怎樣?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陽醫生,我感到周身乏力,頭暈,腸胃不舒服,不想吃東西,不時還有些發燒,”陳阿姨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這是正常的,化療剛結束腸胃還有反應,現在的關鍵是指標會繼續低下去,要注意預防感染,繼續輸抗生素,再給你增加點葡萄糖補充、補充。”陽醫生來到了王嵐床前,她早已端坐在床上微笑說:“陽主任,你好。”她聽后,沒有什么反應,接過遞過來的病案,隨手翻了翻,然后用十分挑剔的眼光打量著,頭上扎著紅色絮花頭巾的王嵐說:“55床人年青,滿漂亮的嘛!你是個老病號了,用不著我多說,今天做全面檢查,做好‘中級劑量’化療的思想準備!”說完她將病檔扔到手推車上便揚長而去。聽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王志宇笑著說:“陽主任真是很有個性,堪稱巾幗英雄。”“什么幗英雄?一副馬臉,這哪是醫生對病人的態度!”“你呀,你這老頭子,怎么人老了脾氣還這樣倔,你少說點好不好,我可還要在這里治病!”陳阿姨有些生氣對著自己的老伴說。
根據許多病友的介紹,吃中藥調理一下,無論是對化療期間或化療結束后都有好處。王志宇極力的支持要吃中藥才能治本,他說:“寧波李醫生傳真過來的藥方,你們說個體不一樣,沒有醫師的‘望、聞、問、切’親自診斷不能亂吃;你們對養生大道那里拿的藏藥也持異議,甚至背著我將其扔了。這次醫院這樣多的病友介紹撿中藥有好處,而且你們也親耳所聞該相信了吧!”“你爸說得對,檢中藥有許多西藥所不能及的好處,你不妨試試看,”陳阿姨在一旁熱情地說。王嵐看老爸大力宣傳,支持檢中藥,陳阿姨也如此說,她覺得言之有理,雖然自己從小就很不愿意喝苦澀的中藥水,這一次也只好克服了。她笑著說:“老爸,看你急得什么似的,我并不沒說喝中藥不好,這樣吧,趁現在時間還早,又沒掛藥,就到最近的中醫大學附屬濟民中醫院去就診吧。”“說走就走,打個的士過去,”付玉蓮說。
乘車約兩站路,便到了濟民中醫院,王志宇急匆匆地跑到前面去掛號去了。王嵐打量聳立在面前有十多層高的大廈,在外墻的中間部分是猷勁的一行金色大字:中國中醫大學附屬濟民醫院。樓下院子停滿了各式小車,的士一律不能入內。一樓二樓人來人往,行色匆匆。
她在母親的陪伴下,來到了二樓大廳,只見人頭竄動,一排排椅子早就坐滿了人,許多人還站立周圍,真是人滿為患,人聲啁哳,空氣污濁。王嵐她們仔細一看,原來這是檢藥取藥大廳,檢藥窗口顯示兩組電子數字,一組紅色已是一千多號,一組綠色已幾百號,還在不停的向上翻滾。原來一打聽,才知道紅色數字顯示普通號,綠色數字是專家號,取藥者對號入座,對上號就憑號票取藥,又打聽專家門診掛號室亦在此。
二人來到掛號處已不見王志宇,于是根據服務小姐提示,二人徑直向電梯間走去,乘擁擠不堪的電梯來到九樓血液科。見到王嵐她們走來,王志宇忙迎上去說:“前面還有6人沒看,要等一會,來這邊椅上坐一下,今天看病的醫師是血液科付主任,姓吳。”“爸,你也坐一會吧,這里看病的人好多喲,你看拿藥的人就知道了,現在兩方拿藥的號數都近2000號了,”王嵐說。“不僅是號數近2000了,你們可能是第一次來,你們可知道一次處方檢多少付藥?最少7付每天一付,多的是二十多付,你說這2000號意味著要檢多少付藥?”旁邊坐著的一位60來歲的老師傅說。
“嘿,真是不得了,老師傅是你看病,還是別人看病?”王志宇忙問。“是我妻子,她患白血病快五年了,緩解后就一直吃中藥到現在。”他指指旁邊一位阿姨,估計年齡不到六十,但外表已顯衰老。“請問阿姨是什么型,是不是急性的?”王志宇問。“她是M4,是慢粒。關鍵是要注意保養,堅持吃中藥,千萬不能復發,不復發能穩定就好。是你女兒看病?人挺年青漂亮的,是什么型?緩解了嗎?”“是我女兒,M4是急性的,現在緩解了,想吃吃中藥調理下。”“緩解了就好,這兒的中藥還可以,還有位主任姓王,是博導,周五門診,今天本該是他,不知何故換成吳副主任了。”“15號!””來了,來了!”正說話這位師傅急忙一面答應,一面與妻子一道向醫生辦公室走去。“謝謝老師傅!”王志宇忙上前一步說,那位師傅揮揮手,示意不必謝,便走進了辦公室。
“嵐嵐,你聽見了嗎?要好好保養,千萬不能復發,堅持吃中藥就會象這位阿姨這都五年啦,還這樣好好的。”“老爸,你們的對話我全聽到了,可我是急性的,她是慢性的,這又有所不同,我知道不能復發的重要性,我會注意的。”
又過了將近二十分鐘,那位老師傅二人出來了,隨著“16號”一聲喊,王志宇一行人一邊答應“來了,”一邊向辦公室走去。王志宇再次對迎面出來的老兩口說:“老師傅,謝謝你們,慢走!”“你不必這樣客氣,大家都是患者,患者家屬,愿你女兒服中藥后,身體會更好!”“謝謝老師傅吉言,”付玉蓮這時也由衷地說。
王嵐面對的是一位約四十歲左右,已是血液科副主任的中年女士,五官保養很好,戴一付白色眼鏡。她一邊翻閱王嵐帶來的病歷,一邊詢問病情,分別把左右手的脈,又看臉色查舌苔,然后就寫病案處方。王志宇小心翼翼地說:“請問醫生,我女兒此病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她頭也不抬地邊寫邊說:“老師傅,白血病的誘因,至今沒有定論,但從你女兒的脈象、舌苔、氣色、病情等看,主要是長期脾虛,我這兒所處藥方先吃7天后再復診。”說完她將病歷遞給對面辦公桌,正在忙著抄寫處方的女助手,等女助手抄好后,又由吳主任過目簽字后,方交給患者去劃價計費檢藥。
付玉蓮手挽著女兒,王志宇拿著病歷,處方等又乘電梯來到二樓。望著依舊人滿為患,擁擠不堪的大廳,他忙說:“玉蓮,你與女兒趕快離開這里,人太多,空氣不好容易感染,還是讓她早點回病房休息。”“好的,我們先回去,”付玉蓮點頭稱是。“爸,你也小心點,這瓶水就留在這吧,雖不是茶水,但你愛喝水,有總比沒有好,我就與媽先走了。”“好,沒問題,你們放心去吧!嵐嵐打的士好早點回去休息。”送走了她們母女二人,王志宇忙排隊劃價計費,繳了二百多元,他拿著蓋有收費公章的處方箋,又拿著一張編號為716的綠色號票,來到檢藥窗口將處方單遞了進去,再抬頭看電子顯示器,專家號508號,還差二百多號。看看大廳里的鐘,十點十五分,他此時松弛下來,只有慢慢的等號了。他好奇的看著發藥窗口前,長長的柜臺后邊站著三、四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士,一個收處方,三個發藥,不時有輪過號的病人來查找自己的藥包。而拿到藥的人,不是一包兩包三包,而是一大砣,兩大砣,有好多人都是象北方趕集的人,肩上搭著褡褳那樣,前后各一大砣,有的手里還提一大砣。這一奇特景觀,在內地醫院根本沒有見過。一打聽原來真是一張處方最少7天,15天,多的二十多天,一天一付,你看這藥房藥材的貯量有多大,每天要檢多少付藥,這窗口的吞吐量真是大得驚人!
好不容易靠墻站著的王志宇,才找著一個號到拿藥去了的一個空位,便坐了下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然后抬頭眼巴巴的望著綠色電子顯示器,恨不得716號馬上就輪到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