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地方？你對我做了什么？”婉臣沒有推開他的力氣，只得這樣被他半扶半抱著坐下來，她也還算冷靜，雖然知道情形肯定不妙，但是要逃跑也好要做什么都好第一件事就是得要積攢好足夠的體力，否則什么都是白搭，這個道理婉臣還是懂得。

自小，爹爹交給她的第一個道理就是：越是危難的關頭越是要冷靜，越是著急上火越是雪上加霜，本來有的能力也發揮不出來，本來可以看清楚的情勢也會看不清楚，百害而無一益。

“這是我的地盤。”莽古模棱兩可，顯然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白。

但婉臣是什么人？就算遲鈍經過這場戰爭的洗禮也已經變得敏銳無比了，“你做了什么？”她沒問他打算做什么，她已經明白，大勢已去。

“既然已經猜到，何必再多問？”莽古挑眉，對于她這樣不懂情趣的做法感到不滿。

莽古覺得自己對這個女人破了太多的例，可是這個女人卻完全不懂的感激，現在還用這種冷靜剖析的目光看著自己，讓他實在覺得不太舒服。

照他的想法，在這種時候他還記得把她隔離起來打包帶走完全是對她的恩惠，這個女人只要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跟著他就可以了，至于別的，那么聰明做什么？

這時候，他倒是埋怨起婉臣的聰明來了。

所以說，這世上的男子總是這樣，對女子有著不可理喻的要求。

當你笨了，他嫌你不聰明；當你聰明了，他嫌你不賢惠；當你賢惠了，他嫌你不體諒；當你體諒了，他嫌你不識趣；當你識趣了，他又……

反正諸如此類周而復始，到最后沒有一個是他自己的錯，都是女人的錯。

婉臣自然不知道莽古的心思，她畢竟涉世未深，之前習慕待她從來都是溫柔以對，習家也當她自家閨女，從來不曾為難過，所以她怎么會了解到世故的男人那些想法？

所以她只是很失望，失望到近乎于要絕望了。

“你這是什么眼神？兵乃詭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不會天真地認為一旦簽訂了條約就真可以保住虛偽的和平吧？”當權者的角度和百姓的角度永遠是不同的，當莽古半點沒有愧疚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婉臣悲哀的了解到了這一點。

雖然在爹爹離世之后她站了出來背負起自己的使命，可是對她來說，從來沒有改變過自己的立場。

但，這注定了她和莽古之間巨大的鴻溝。

她閉上眼睛，虛弱得連看都不想看他，生拍自己再多看這個人一眼，就會克制不住絕望到死去。

“青城怎么樣了？”她執拗地再次問道。

她的態度也讓莽古徹底生氣，“你這是做什么？誓要與青城共生死？”

“青城怎么樣了？”不管莽古怎么發作，她就是這么一句話。

“你！”

“青城怎么樣了？”

莽古終于認輸。

“你放心，我沒喪心病狂到那種程度，那姓趙的應該還活著，至于百姓，死傷也不大，至于別的，我不敢保證。”

那高高在上施恩的口氣，讓人心里無端的添堵。

婉臣被動的聽著，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

百姓大多沒事，是因為上官家吧，自從上官家答應幫忙誘敵之后，曾經提出過，要把百姓暫時遷離城池的意見，而趙培當時忙于征戰，這種事情本來也是有心無力，上官家愿意出面出錢出力，他當然是一口答應。

雖然，這并不是上官家的義務，但至少這樣可以保全很多無辜百姓的生命，所以在事貴從權的戰爭年代，趙培無恥的逃避責任了。

對此，婉臣是知道的，所以莽古這么一說，她放了一半的心，剩下的，卻是強烈的無力感。

這就是戰爭，所有人都抱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心里，心安理得的為自己籌謀策劃，但她甚至不能說這是錯的。

可是，卻是她接受不了的。

所以她只好木然的起身，木然的推開莽古，木然的準備離開。

但在別人的地盤，自主是一個多么奢侈的詞匯啊，婉臣才站起來就被莽古攔住了，他用充滿怒意的眼神看著婉臣，渾身上下散發著不悅的氣息，“你這是在做什么？對我抗議？”

“不，我很感謝你留下我這條命，好讓我剩下的日子都活在自我厭惡之中，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嚴婉臣面無表情，連聲音都平平沒有高低起伏，“莽古，留下我的命，真的是因為你愛我嗎？其實是因為利用了我太久終于造成了一點點內疚是不是？我的愛情是不是很可笑，所以你才留著我的命盡情的嘲笑我的無知？”

“你什么意思？”莽古捏住嚴婉臣的下巴，終于發火了，“你以為我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你也太看不起我的愛情了吧！”

“是你太看不起我的愛情，莽古，咱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這么算了吧，就當我沒認識過你，你也沒見過我。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可以回去爭取你的地位，而我，則需要回去贖罪了，再見——哦不，再也不見才對。”

婉臣已經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了，她的勇氣在這一刻都被抽干，再笨她也已經明白，這個男人屢次接近她的目的——這人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大概是在發現自己對他有不一樣的情愫的時候。

莽古很了解自己的身份，知道她對趙培的影響力，所以巧妙的利用了她的感情，而當她放松了對他的戒心之后，自然而然的這樣的心態也影響著趙培，青城的人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打怕了，誰都想要停下來休息，而莽古利用了這樣的心理，利用了她，設了這樣一個局，讓整個青城重新立于被動挨打的地位，然后一舉拿下。

當然，婉臣明白他的目的不會是要占領青城，花費人力物力財力來占領一個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城市根本沒有用，連座位后方根據地都不可能，畢竟青城的背后是整個奏國，就算一時之間反應不及時，也不可能永遠被動挨打。

－－－－－－－－－－－－－－－－－－－－－－－－－－－－－這是第一更，還有一更－－－－－－－－－－－－－－－－－－－－－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