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掌心的痣
- 風華靜好
- 棱枝
- 2439字
- 2010-11-07 21:48:13
中秋節的時候除了合家團圓和吃月餅之外,在墨綠斗村還有一項重大的活動就是捕魚。村口那個最大的池塘里,每年村里每戶人家都會湊一點錢買些魚苗,放養在池塘里。等到八月十五的時候再集體捕捉,村里所有人家都有份分到雨。捕魚的時候會將池塘里德水放干,當然不會見底,村民說不能讓小魚和魚籽被曬死,當放到水只有大人齊腰深的時候就停止。然后再用漁網圍成一圈往中間聚攏,一般圍兩次就能把大魚全部撈起來,就算沒有全部也不撈了。打起來的雨根據村里的戶頭數分成等份,編上號碼,村名們就用抓鬮的形式來決定得到哪一堆魚,村民們也不會有異議。等分完雨后,池塘里就是小孩子們的天地了,放干水后露出水的地方,到處躺著河蚌、田螺,跳躍的蝦子,滑溜溜的泥鰍,還有一些小鯽魚等。如果你僥幸看到一條大魚,還可以用“雞罩”去罩魚,那時逮到的魚就屬于你的私有財產。一群孩子在稀泥中笑著鬧著,眼睛鼻子上全是泥巴,不過也能獲得一筆不小的收獲,尤其是河蚌一會功夫就能撿滿滿的一腳盆。田螺撿回家后,用開水把縮在殼里的田螺肉燙出來,用干辣椒加紫蘇爆炒,也是一道佳肴。
后來又發生了一件事,讓李彬與林楓之間徹底冰釋前嫌。那時李彬與林楓還是同桌,兩人在打鬧的時候,李彬手里的鉛筆尖不小心插入林楓的掌心,那鉛筆是李彬剛削好的,鉛筆被削得尖尖的,其鋒利程度不亞于一根真正的針,雖說當時是打鬧時不小心,可是用的力度也不小,這一刺下去就有大半截筆尖沒入林楓的掌心,馬上就有血流出來。看到林楓手上都流血了,李彬也是后悔莫及,不該把剛削的筆拿在手上就和他打鬧,這下好了,新仇舊恨,他一定會大發脾氣吧?人家都說“十指連心”,手掌心更是人體的敏感部位,可想而知那該有多疼。可是林楓卻是連哼都沒哼一聲,皺著眉頭忍著疼,看到李彬擔心的樣子,還安慰她說沒事,不痛。上次一起罰站只是讓李彬意外,這次卻讓李彬對林楓徹底改觀。李彬決定注定找林楓和解。
李彬對林楓說:“那我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好嗎?”
林楓:“好”
李彬:“也不吵架。”
林楓:“好,那你以后還會不理我嗎?”
李彬:“我沒有不理你。”
林楓:“還說沒有,你以前明明就有。”
李彬:“以前那是因為你老是欺負我。”
林楓:“哦,所以以后我不欺負你,你就不會不理我。”
林楓的傷口好了以后,那些沒入掌中的殘留物沒有清理干凈,林楓的掌心就多了一顆痣。因為這顆痣,后面還有一個小插曲。
又一次村里的“活神仙晟嗲嗲”拉著他們幾個下家伙,給他們看手相。他拉著幾個人的手說了一大推的好話,輪到林楓的時候,他卻不肯說了,他說林楓的掌心有一顆痣,掌中有痣的人,命運由自己做主,不由天定。李彬他們聽了只是好笑,按他這樣說來要想讓神仙也做不了住,原來是這么容易,難怪人家都說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了,感情他們的手中也都是有過痣的。
說起村里德活神仙晟嗲嗲,在他們兒時的記憶里是個神秘的存在。他自稱是神仙轉世,村里人就都是“活神仙”的叫他,不過這并不是稱贊他的法術有多高強,而是帶有一絲戲謔的味道。小孩子們都管他叫晟嗲嗲。他結過婚,還曾經有過一個兒子,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夭折了,后來他就跟了一位高人學了法術,開始虔心向佛。也就開始和他老婆就分居了,其實就跟離婚差不多,只是他們名義上還是夫妻。但他從來不曾過問過他老婆的飲食起居,兩人都是各過各的。原來他們的兩間泥磚房留給了他老婆住,他老婆李彬他們管她叫蘭英恩媽,蘭英恩媽的身體還算硬朗,屋前的菜地里種了一點自己吃的小菜,喂了幾只雞,平常就用雞蛋或者自己做的鞋墊什么的,拿到鎮上換幾個零花錢。她在村里也是分有稻田的,年紀大了,自己種不了,就承包給別人種,承包人每年都會給她糧食。她唯一的嗜好就是打牌,沒事就喜歡拉著幾個人摸幾圈。
而晟嗲嗲他自己則住在村里的唯一一間廟宇里,那是當年村里人一起幫忙搭建的,也是泥磚的,房子還有點漏油。說是廟宇其實也就一間比較大一點的房,廟前有一座土地廟,走近廟里,面對大門的是一尊大的如來像,兩邊各站著兩位天神,中間供著一個很大的香爐,三個青花碟子里面盛著供果。里間也就是如來佛的背面是一尊觀音像,還有很多小的菩薩像,太多了記不清名字。晟嗲嗲的床就擺在里間,擺在角落里,光線很暗,想來也不怎么透風,還好當時里面常年焚著檀香,聽說還是他專門從“刨經山”買回來的。由此可以看出當時村里著廟里還是有點香火的,進門的左手邊擺著一個“功德箱”,逢年過節什么的鄉親們拜完菩薩后多少怎會意思一點,還有求一支簽也是一塊錢,相對于現在大街上擺攤的動不動就十塊幾十塊的那也算是便宜了。然后就是收魂、招魂、驅鬼、除魔……這些都是要收錢的。有些人家還特別重視,出手也是特別大方。他在鄰近幾個村莊也是小有名氣,還有人慕名而來。
林彬他們小的時候倒是常去,因為那里經常有供果,雖說從“神”的眼皮底下偷東西讓他們有點心虛,但一想到供了“神”的東西吃了不是有諸多好處嗎?也就吃得心安理得了。而且廟前還有一顆梨樹,梨樹在他們那里不常見,全村就只有這一顆,樹已經長得很高大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時候種的?梨的個頭不大,皮也很厚、很粗糙,然而物以稀為貴,當時在他們眼里也是美味。就算有時偷供果吃時被晟嗲嗲發現了,他也不會責怪他們,還會把他們拉進屋里,圍著火堆坐下,把供果拿下來遞到他們手里,他們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聽晟嗲嗲給他們講故事,都是與鬼、神有關的。故事講得活靈活現,講到嚇人處,嚇得他們幾個大氣都不敢出。
小時候的他們是一度相信這世上有鬼神的,尤其鄭浩宇喝過晟嗲嗲用符化的水后。因為鄭浩宇那幾天晚上總是做噩夢,晚上常常被噩夢嚇醒,他媽媽就請晟嗲嗲給他收魂,后來鄭浩宇喝了那水后就真的不再做噩夢了。這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那時晟嗲嗲還擔當了全村人的鬧鐘。人家廟里是晨鐘暮鼓,晟嗲嗲的廟里沒有鐘但有一面大鼓,他就早晚都敲鼓,夏天早上六點和晚上八點各敲一次,冬天早上就推遲一個小時,從不間斷,而且非常準時,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李彬他們十幾歲。村里賣小菜的聽到鼓聲就知道該往鎮上趕了,讀書的聽到鼓聲也知道差不多該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