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臨至，母親下了終極通告，全家老小一個都不能少，必須在圣誕夜前夕集結完畢，否則一律逐出家門，往后不會再有半點憐憫之心，從此家門緊閉，門鎖更換，好讓你在外頭敲門門不應，喊娘娘不理。

“死命令，死命令！”五個孩兒相互通氣，緊張氣氛隨即傳開。“你們什么時候去啊？”，“哎呀，我們還不知道圣誕夜那天是否能趕到！”，“我們本打算帶孩子去國外的！”，“干脆豁出去了……”，“萬萬不可，這樣等于自尋短見！”。

“莉莉，啵！”馬庫斯在萊茵河邊等莉莉下班，

“啵，等久了吧！”莉莉說，“哎呀，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在萊茵河邊逛逛了，多美。”

“哈，黑漆漆的，美什么，圣誕夜那天，這邊會放煙火，這才叫美，我們是看不到了。”馬庫斯說，

“這次買什么禮物回去？”莉莉說，

“不知道。”馬庫斯說，

“問你都不知道，‘一問三不知’。”莉莉說，

“‘一問三不知’，別以為我聽不懂。這種事情就交給你們女人去操心，到時候我來付賬就行了。”馬庫斯說，

“2個孩子，然后是你父母，還有你外婆，最少需要4件禮物。真是頭疼啊！”莉莉說，

“隨便買兩件玩具，然后父母和外婆，不需要吧，我們兩個回去就是最好的禮物。”馬庫斯說，

“好了，不逛萊茵河了，走，去買禮物去。”莉莉說，

“莉莉，先去吃飯。”馬庫斯說，

馬庫斯和莉莉都提前1周結束工作，此消息走漏風聲，傳入母親耳目，不得了，緊急通知立即上墻：馬庫斯和莉莉，請速速前來報到，幫我打理圣誕晚宴，立刻動身，不得有誤，否則格殺勿論！

馬庫斯和莉莉只得從命，他們陪母親購物，添置喜慶玩意兒，布置房間，裝點圣誕樹……，忙得‘不亦樂乎’。馬庫斯伺機攜莉莉潛逃，偷偷摸摸地享受這難得的假日休閑時光，盡感做‘賊’之快樂，不予言表。兩人隨處閑逛，走過、路過、錯過，時間就這樣流逝過去，5天的等待和期盼，圣誕節就在眼前，家里裝飾得滿滿當當，就差孩子們與親朋好友的出現了。

“馬庫斯，別睡了，好不好？”莉莉說，

“嗯……”

“陪我出去買東西，起來嘛！再不去來不及了。”莉莉說，

“嗯……”

“死豬，我自己去了。”莉莉說，

“嗯……”

馬庫斯昨晚和老友見面，玩到次日凌晨才歸，一直睡到現在也沒有起床的意思。莉莉見母親還在廚房里忙東忙西，怕打擾她，也怕被她叫住，干脆不告而別出門了。莉莉想好要去前幾天路過的那家中國餐館，她還記得應該怎么走，本來想讓馬庫斯開車的，現在只能靠自己2條腿，11路汽車，希望快去快回。

街道兩旁家家戶戶大門緊閉，但門口的圣誕裝飾表明，今晚各家都將有好戲上演，路上幾乎看不見行人，也許回家的人們都還堵在哪條高速公路上心急如焚。倒是有好多貓咪正在東奔西跑，原來雪地上的小腳印都是這些伙伴們留下的，莉莉一一向它們打招呼，不知道它們是否也趕著去赴宴，都顧不上停下腳步或回頭探望。走著走著，天色漸暗，看看表，應該還沒到天黑的時候，懷疑表出了問題，但也不敢放慢一點腳步，深怕本是第一個報到的卻變成倒數第一。快到了，對，沒錯，前方左拐就是了，再看看表，已經走了將近40分鐘，莉莉并沒有發覺她已經繞路了，還高興地跨自己有方向感，要是馬庫斯在身邊準要笑掉大牙。莉莉是有準備的，上次就偷偷嘗過，千真萬確南翔味兒，也打聽好了，圣誕夜此店正常開門營業，這不是華人開得飯店嘛，他們雖在異國他鄉，卻仍舊過得是中國傳統的春節，而這西方的圣誕節，他們過不過也就那么回兒事兒，所以能在春節前多賺點兒是點兒，好腰包鼓鼓，衣錦還鄉。

莉莉進入店內，兩個點心師傅正熟練地包著小籠包，一個個放入蒸籠里，然后疊滿幾籠一起放上熱氣騰騰的蒸籠機。1籠12只，莉莉外帶了4籠小籠包子，足夠每人分到2只，雖然敢打包票只吃2只絕對意猶未盡，但妙就妙在吃一個嘗不出味道，2個剛好吊起胃口，然后余下的那幾個，就等著看他們誰搶得過誰了。

打包好走出店面，不想就在此時，原本還有光亮的天空，被一層烏云遮蓋，如同給天空拉起了一大塊深灰色的遮光窗簾。可碩大的雪花夾雜著水滴滲過這看似密不透光的窗簾，滴落下來，瞬間，就已雨雪交加，傾盆而下了。

莉莉來不及躲閃，套在塑料袋中的用便盒裝的小籠包子正在雨滴中冒著熱氣。他不知如何是好，拿出手機撥電話，希望馬庫斯來接他，或者幸巧遇見出租車經過。可剛撥通電話就啲一下就斷了，手機沒電。

莉莉一會兒躲進路旁的屋檐下，一會兒沖出去看有沒有車經過。來來回回好幾次，街道上就她孤身一人，店面里的人似乎并沒有察覺這天氣的驟變，依舊忙碌著。

這時，有輛黑色轎車經過，莉莉緊緊盯著它緩緩駛過，停下，倒車，直至停在他面前。車窗緩慢搖下，駕駛座上的男人探頭看莉莉。

“你要去哪？”車里的男子問莉莉，

“溫斯林根，彼得街。”莉莉站在屋檐下大聲地喊出來，隔了好幾層雨雪，深怕他聽不見。

“上車吧，我可以送你一程。”

莉莉猶豫片刻，奔了過去。莉莉坐進汽車，用手捋了捋臉上的水珠。

“雪下得可真大。”男子說，

“是，你正好順路嗎？”莉莉說，

“是的。”男子說，

“那太好了，謝謝你。”莉莉說，

“不用謝。”男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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