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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從原本的二十萬首期加到了四十萬首付。王娟眼看著手里的三十萬存折，整整差了十萬啊？哪里去賺？找人借？誰會借給你？

“沒什么好揪心的，那再怎么說也是抵債房，抵債房多難聽啊，不吉利的。”

“難聽什么？總比這破房子強，上幾天還漏水，叫樓上的給賠，推給物業，物業來了結果倒過來給我們臉色看，街坊素質參差不齊不說，防盜門幾時修好過？去年是頂樓被偷了電視機，今天是四樓的被抱走了整個保險箱，沒準哪天輪到我們家呢？珊珊才剛發育，嗚嗚。”說著說著，王娟泣聲陣陣。

“不是裝了防盜門和防盜窗了么？要不然再買三個大鎖，你一個，我一個，珊珊一個，把我們自己也栓住了，省的把人也給偷了。”

“去你的，你說這新房價政策是不是折磨人么？還說什么民怨四起，為了防止炒房客作祟，滿足人民大眾對住房的基本要求，可我們也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啊，老房子已經成了垃圾場，既不拆，又不能住人，這套太小，孩子長那么高了，還睡的小床，我幾次經過珊珊的房間，都見她是縮著雙腿睡的。我這心就好像是掉進腌菜罐頭里了，揪著酸溜溜、結辣辣的。我們也怨了，他怎么又不管了，這不是欺負人么。”

“都說了是為了滿足大多數人的，你是那小部分，不能算太冤枉的。現在那么多大學生找不著工作，買不了房子，想結婚的結不了，你看你，工作穩定，收入不低，有房子，有老公，有孩子。所以說人不能總是往上比，自己招罪不是。”徐仙使勁安慰。

“都是你，別人的老公賺多少，你賺多少，男男也大學畢業沒多久，大成他媽一次性付款買的房。”不說往上比，王娟偏要比，還真是越比越難受，撅著身子躲進被窩里，甩掉那三十萬的存折，一動不動地呆著。

“唉，又是我的錯。”

第二天男男去上班，本以為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但事實并不美好。

多年來，若心僅有的幾次上班遲到，臉上還湊著菊花，二話不說，就開始布置災害般不知所謂的任務：“大家注意查收郵件，月底組織業務知識考試，各位同事都自己準備下。”周偉也沒挨上好運，剛開口就被強退回來，見著男男就小聲問候：“這周經理是怎么了？發票不讓報銷，平時不是挺支持我們的正常業務開銷的么，早知道就申請一次性的營銷費用了。”“我哪兒知道啊？還組織考試，今年還沒幾個月呢，就考了四次了。”

周若心的這一刻像個打火機似的，還好被這幾日的病情和心情折騰的沒剩下多少力氣，打了好幾下都沒點著。

倒是王娟給點著了，純屬自燃，猛得站起來：“考這些能加薪嗎？考不出還減薪，不如直接減薪得了。”

小張忙著去拉她：“你沒病吧？小聲點，還沒走呢。”

“要不是經常考試搞得下班太遲，我也不用去超市買菜，又貴質量又不好，都是被人挑剩下的，還不給還價。”王娟越想越氣，“要是我每天準點下班，去菜場老劉那兒，這十萬塊錢也該剩下來，就算沒十萬塊，也有個好幾萬吧。”

“什么幾萬塊啊？你就靠這省錢？得了吧你。”

“別提了，五點之前買菜就是便宜，還有兩個小時的七折搶購時間，我們哪兒趕上過？”

“都說了五點了，就算讓你準點下班，你也趕不上啊。”小張見王娟苦惱，也不是針對這菜，“這究竟是怎么了？缺錢呢？”

王娟心想這消息是男男給放出來的，告訴小張那可不是跟自己搶了機會：“沒啥，我不就是想買個車子呢，上班真不方便，自從我們搬到這兒，轉車要轉三輛。老徐人老實，總說單位的車子是公家的，不能私用，哎。”

“現在的車子不貴啊，十來萬的，搞一臺。等你老房子拆遷了，買個更好的都行。”

王娟不語。

回到家里，王娟一看到徐仙，就開了話茬：“徐仙，你在這個家里也沒做過好大貢獻，這不，我給你倒是找了個機會表表誠心。”

徐仙沒想過事態的嚴重性，給珊珊披了件衣服，漫不經心地搭理：“看你媽，又開始數落咱們了。快，穿衣服，咱們學鋼琴去。”

王娟看著徐仙送走珊珊，定是拉扯著徐仙：“我們那房產證和契證放哪兒了？”

“不是在茶幾邊上的箱子里嗎，平時不都你收著，干嗎？怕我拿去抵押換私房錢啊，哈哈，鑰匙在冰箱上面。”說著，徐仙就帶著珊珊出門了。

王娟直到徐仙出門，這才拿出那套產證，給男男打了個電話：“男男，在干嗎呢?”

“王老師啊？那房子的事考慮得如何了？”

“這不正考慮著呢？”

“這個月底我就要上報了，到時候就輪不到我做主了。”

“明白明白。就是——”王娟想跟男男借錢，可她沒開口。

“錢不夠？”

“錢倒是沒不夠，就是你看這新政策下來，還反應不過來么？”

男男聽出王娟的難處：“你看這個機會難得——”

“知道你記著我，你看我這套小房子抵押了，能貸款多少錢？”

“抵押了這套？不劃算啊，不過你要是存心要了那套，也行，我明天幫你做個評估。”

男男真不明白干嗎要這么幫她，大成也不明白：“昨天還說她是個小市民呢，今天怎么就那么殷勤了？”

“我好不容易在這城里立足，不想樹敵，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跟所有人建立友誼，這真金白銀的是夠能收買人心的，幫人幫到底，無論結果如何，就算她不想領情都難。”男男揚起頭，“說起來，我這個城里還真沒碰見過什么看不慣我的人，當然了，這也是我人品的體現。”

“刮目相看啊，沒見過你這么大方的，我真沒找錯對象，那你對我是不是也該大方點？”

“這么大方？”

“以身相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