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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長盛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挾了只排骨給她：“來，小謠，你最喜歡吃的醬排骨。”

她只好咽回去，繼續埋頭苦吃，一直到飯吃完，又喝了一會兒茶，舒長盛才站起來，笑瞇瞇的：“咱們去書房吧。”

一進了書房，她又叫：“爺爺，我……”

舒長盛擺擺手，示意她稍安勿燥，然后看了林澤北一眼，林澤北的表情分明有點兒忍笑，咳了一聲，開口道：“舅舅，小謠的方案中標了。不過，出了一點小意外。”他不緊不慢的開始講，舒長盛微笑傾聽，兩人都是好整以暇的樣子。

皺著眉頭等了半天，她忽然啞然失笑。其實她當然知道老爺子是故意的，是有意磨磨她的性子，讓她沉住氣。可怎么說這也是第一戰啊，險勝也總算是勝了啊，還是想快點告訴他，順便討點兒錦囊妙計什么的。

林澤北終于說完了，舒謠斜眼看著老爺子，不吭聲。林澤北于是咳一聲，含笑看她一眼：“舅舅，我先回去了。”

舒長盛點頭，他就轉身出去，舒謠這才站起來，把書案前的椅子嚓嚓的一直拖到舒長盛身邊，坐下來抓了他手，叫：“爺爺！”

即使在母親面前，她也從來沒這樣過，可是在老爺子面前，卻是自然而然。舒長盛含笑拍拍她手背：“你呀！”

她有點郁悶，“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一邊又啪啪啪的把白文偉的事情說了一遍，老爺子聽的很認真，等她說完了，卻仍舊只是微笑。其實她很想他能說幾句的，不過他既然不說，她也就忍住了不問，看來老爺子是不預備給錦囊妙計了。幸好這種事，自己慢慢處理就好，也不一定非要老爺子給意見。一件件事都得從頭學起，總不能樣樣都靠老爺子提點。

舒長盛摸摸她頭發，問：“這件事，你覺得自己錯在哪里？”

舒謠坐正了：“我有點疏忽，有點輕敵，而且對于廣告設計，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舒長盛一笑：“不對。你錯在，你沒弄清自己的角色定位。我要的是一個管理者，不是一個設計師，你手下有一幫子優秀的資深設計師，你完全沒必要事必躬親，所以，你從一開始親自去設計方案，把你的實力暴露出來，就錯了！做為一個經理，你需要做的，是讓你的手下每個人都有用武之地，每個人的智慧都發揮到十成，你只需要把好舵，把他們的智慧集中起來，就可以了。”

舒謠愣著：“我……”

“你這次雖然贏了，但是完全是僥幸。即使沒有安道傳媒這檔子事，你也是在取巧，這完全是贏在個人魅力，你沒有真正調動起集體的力量。”

好吧，姜還是老的辣……她垂下頭，舒長盛微笑，拍拍她的小腦袋，“你要記住，你不是先鋒，是將軍，你要兼顧全局。小謠，你是舒氏未來的當家人，是舒氏的大小姐，你可以親民，但是，完全沒必要真正跟他們打成一片。你的地位，永遠比他們高。所以，你要讓他們心甘情愿的服從，為你賣命，而不是你去沖鋒，他們跟在你后面打下手。”

她長長吁出一口氣：“我真的不習慣。”

舒長盛笑笑，“找找感覺，很快就習慣了。小謠，你是舒長盛的孫女，在任何人面前，都沒必要心虛。”

咱不是半路出家么，咱不是平民了半輩子才來當大小姐的么？舒謠苦笑，倚過去，嘆氣，“爺爺。”

“嗯，小謠，你確定安道傳媒的創意，是抄襲你們的么？”

“當然！”她瞪大眼，“當然是抄我們的，這想法是我想出來的，我親眼盯著做出來的，不是他抄我們的，難道還是我抄他們的？”

舒長盛失笑：“你沒聽過么，‘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哪可能這么巧！連細節都一樣誒！”

“好，好，”舒長盛不再多說，含笑拍拍她手背：“既然這樣，策劃部你還得再待幾天，我會交待澤北多給你一點工作，各部門都去轉轉，了解了解公司的運作……”

舒謠嗯了一聲，依舊懶洋洋的倚著，有人敲了敲房門，兩人都以為是下人送水果上來，所以都沒有動，舒長盛說：“進來吧。”

那人推開門，把水果放在桌上，叫：“小謠。”

誒？舒謠坐正了：“媽？您回來了？”

她開始唏噓：“看到你們感情這么好，我真是開心……”

汗，她腦門上頓時掛下兩道黑線，“媽，您別這么多愁善感好不好。”

跟老爺子相處了幾年，早就熟不拘禮，聊的熱絡了彼此拍肩大笑，心情不好了發發牢騷，沒事幫老爺子讀讀報，捏捏肩，拉他散散步，曬曬太陽……一切早就習慣成自然，無關認不認親。

孫雪如坐下來，舒謠出去洗了手，回來把盤子里的水果削好了，切成片。舒長盛雖然身體不錯，畢竟年紀大了，偏又很喜歡吃水果，所以她通常都是把水果切成薄片，讓他慢慢含著吃，過過癮，但不能過量。

舒長盛吃了幾片蘋果，又吃了半支香蕉，還想伸手，她就把盤子拖開，抱在懷里自己吃，孫雪如忍不住說一句：“小謠，怎么這么沒禮貌？快給爺爺！”

舒長盛很溜的接茬，說：“就是啊。”一邊伸手來拿。

舒謠威脅的比了比牙簽，老爺子嗖的一下就縮回了手，舒謠緊著跟孫雪如解釋：“爺爺晚上不能多吃，吃多了會胃酸。”

孫雪如愣了愣：“哦！”很慚愧的看了舒長盛一眼：“爸，對不起，我居然不知道這個。”

“沒什么，”舒長盛笑瞇瞇的看著舒謠整只啃蘋果，一邊跟著咽唾沫：“我孫女兒知道就成了。”

孫雪如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看著這祖孫倆的模樣，忽然有點兒羨慕，她一直全副心思都放在舒展身上，母女倆連正經聊天的時候都少，居然從來沒注意，女兒已經長這么大了。孫雪如站起來，說一句：“爸，小謠，我先出去了。”

舒謠沒注意她的神情，站起來說一句：“媽晚安，我一會兒直接回家，不過去跟您說了。”

孫雪如點點頭，轉過身，聽到后面老爺子發牢騷：“什么‘回家’，這里不是家么？還要回哪兒？”

舒謠嘻皮笑臉的答：“狡兔還三窟呢，還不興我有兩個家啊……”

孫雪如隨手帶上門，靜靜的站了一會兒，老爺子在她眼里，一向是威嚴的，女兒在她眼里，一向是獨立的，可是現在看起來，居然是完全不同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