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兒，你出來一下。”空谷老人在門外催促。

宿雁拍了拍田詩詩的肩膀，“詩詩姑娘，你也不要太擔心，如果魅王愿意放出一些關于天衣之術的消息，毒尸的問題遲早都會解決，那個時候，我能保證寒公子的病情也會好轉。”

“我……”田詩詩很想說出自己會附魔術的事情，而且寒城承認她學的附魔術就是天衣之術，只是，魅族的天衣之術跟她學的天衣之術究竟是不是同一門法術呢？她不能肯定。

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宿雁已經走出屋子，她的話最終沒能說出口。

跟在宿雁的后面走出屋子，外邊儼然已是另一副景象，唯一不變的是，花玉容依舊直挺挺地跑在冰冷的泥地里，一動不動，若不是山風撫過帶起他的發絲，田詩詩會懷疑他是一座石頭雕塑，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師傅，您有何吩咐？”

宿雁對待空谷的態度很恭敬。這讓田詩詩想起宿雁說過蘭素和空谷老人的關系，蘭門里的“曼殊和沙華”，應該超越了普通同門師兄妹的關系了吧？只是宿雁稱空谷為師傅，看來最終蘭素和與空谷沒能走到一起。那么宿雁的父親是誰呢？蘭素和在臨終前為何沒將自己的女兒交給丈夫，而是交給了自己的師兄，這里面恐怕又有一段故事。

田詩詩正想著，那邊空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雁兒，你將這幾個孩子帶回萬毒窟，注意用藥和施針的時間。”

宿雁乖巧地應了聲“是”，又從懷里摸出一枚精致的小哨子，輕輕含在口中。

若有似無的哨音在空氣中輕輕飄蕩，綿延不絕，那四名中了尸毒的藥谷弟子聽到后，立即站起身來，跟在宿雁后面向樹林深處走去。

哨音響起的時候，田詩詩特別留意了一下寒玦的表情，她知道他也中了尸毒，按理來說，那哨音能控制毒尸，他必然也會受到影響，不料寒玦只是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他果然是僵尸之王。”田詩詩挑著眉，在心中給寒玦打上“鑒定完畢”的標簽。

宿雁帶走了四個人，“蘭舍”外圍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花玉容的身影在這樣的環境中越發顯得凄涼。田詩詩咂了咂嘴，又望了望天色，從天黑跪到天亮，想不到花玉容還有這等毅力，若不是一早知道他作惡多端的行徑，田詩詩只怕都要贊美幾句了。

“花玉容，你老實交待，這些日子你毒害了多少藥谷弟子？還有書寶，你把他弄去哪里了？”花云靈一直協助空谷老人診冶那些弟子，此時正是一臉的倦容，可一旦看到花玉容，怒火立即替代疲倦，表情也兇惡了不止一點半點。

花玉容臉色慘白，嘴唇蠕動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我承認下毒的事情是我干的，書寶也是被我下毒后逐出師門。這一切不過因為我想研究毒術，谷主不準，我又能如何？大師，您要相信玉容，玉容也是一心求學。”說到后面，花玉容一臉哭腔。

“這么說，詩詩姐姐的‘幻羽千夜’也是你下的？”葉紫衣不知什么時候醒了過來，聽到花云靈質問花玉容，也走過來湊熱鬧。

花玉容咬了咬牙，點點頭。錯一件是錯，再錯一件也是錯，既然要認，不如一次認完，他只希望空谷老人能看在他誠心求學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

“你當初下毒的目標為何是我？”葉紫衣又問。

花玉容嘆了一口氣，“當初我只是想試試那‘幻羽千夜’的藥力，并沒有特別針對誰，對我來說，田姑娘和你誰中毒都是一樣的。”

“幻羽千夜！”花云靈冷冷一喝，盯著花玉容的眼光又冷了幾分，“如此說來，百草閣里的密室就是你的習毒之地。我只想知道，那本提到“幻羽千夜”古籍還有密室里上百本關于毒草的書籍，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那都是老夫的杰作。”不等花玉容回答，空谷老人先一步開了腔，他看著花玉容搖了搖頭，“那里原本是我與素和研習毒術的地方，想不到居然被你發現了，這些下毒的本事，都是你從書里抄出來用的吧？”

花玉容無力發垂下腦袋，他能不認嗎？那些復雜無比制毒的配方，哪里是他一個從未學習過制毒的弟子能夠配得出來的？就連制毒需要的草藥，也是他領著中毒的弟子到禁地里采集的。當初他按圖索驥，無意中在后山禁地發現大量適合制毒的草藥，還以為自己撿到了藥谷蘭門的寶藏，神不知鬼不覺的，如今看來，自己的行為舉動早就在容谷老人的掌握之中。

“你心術不正，我不能收你為徒。”最后，空谷老人冷冷地拋下了這句話。

花玉容跪著身體明顯一僵，但他仍舊不愿放棄，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玉容愿受過贖罪，請大師再給我一次機會。”

空谷老人沒有理他，反倒是把花云靈拉去一旁，低聲詢問，“那位田姑娘身上的‘幻羽千夜’是你治好的？”

花云靈慚愧地搖了搖頭，“弟子哪有這等本事，是寒公子解的。”他用眼光指了指寒玦。這一刻，他已將寒玦認作寒城，歪打正著，并沒有想到解毒的正主恰恰是眼前這位。

空谷老人瞇著眼睛看了寒玦一眼，又低下頭來對花云靈說，“你將葉紫衣帶回藥王谷妥善安置，至于田詩詩，我要留她一段日子，‘幻羽千夜’的疑點我還沒有完全解開。”

聽他這么說，花云靈不肯了，“師傅，徒兒也要學習解毒之術，你讓云靈留下來幫你吧。”

“那葉紫衣怎么辦？傻孩子，這不也是個機會，日后師傅定然會傳你解毒之術，你又何需急在一時。”聽空谷老人這樣打趣他，花云靈臉頰一熱，是啊，這可是與葉紫衣獨處的好機會呢！思量再三，他最終點了點頭。

打開宿雁送來的食盒，花云靈在其中一個包子里面加了一點點佐料，笑瞇瞇地向葉紫衣走去。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許多人肚子都開始叫喚了，葉紫衣也不例外。花云靈只是希望葉紫衣能夠乖乖跟他回藥王谷，可是田詩詩不能一起回去，葉紫衣必然會鬧。他受不了葉紫衣的折騰，只能讓加了料的包子幫忙。至于明天會怎么樣，花云靈想了想，有些頭疼。

空谷老人將寒玦和田詩詩再次請入蘭舍，路過花玉容身邊時，他冷聲說道，“老夫不想替藥王谷清理門戶，你也回去吧，好好善后。你口口聲聲說一心想習毒，卻時時刻刻不忘下毒，蘭門不收只會下毒的弟子，你走吧。”

花玉容緊緊咬住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他跪得太久，身體都有些麻木了，看到三個身影消失在“蘭舍”門內后，終于支撐不住，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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