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淡漠的親情
- 是誰動搖了我們的婚姻
- WANGZUXIANG
- 2557字
- 2012-01-04 21:56:43
陳松明從沈冬那兒回來,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接到了他媽的電話。
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兒是母親一生的牽掛,這一點,陳松明倒是從來就沒有體會過。他在他媽那里得到的永遠是對他現狀的贊賞和滿意。
上學那會兒,他媽常說的話是:陳松明,你滿足吧,你才二十幾歲的人,卻讀了十幾年的書,先前的那七八年里,也因為年齡小基本上就沒有做過什么事。同樣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你弟弟就不如你,打小,他就喜歡干這干那的,就是不喜歡讀書,鉆子也鉆不進一個字。我跟你爸念他年齡小,說這書讀不進算了,讓他坐在教室里養養身子,他說他坐也坐不住,十四歲不到,他就跟著村里的人去建筑工地打零工。命,命是天注定,由不得你不相信,該你是享福的命。
后來娶了冷月又生了兒子陳雨,他媽又說:陳松明,你滿足吧,娶了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城里姑娘做老婆,還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同樣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你弟弟就不如你,他只比你小三歲,這媳婦還不知道在哪個娘家里做女兒呢。命,命是天注定,由不得你不相信,該你是享福的命。
再后來,陳松明和冷月在城里買了房子落了窩,他媽又說:陳松明,你滿足吧,做事賺錢不花力氣,現在又住上了城里的房子。同樣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你弟弟就不如你,算算他出去做事也有十來年了,每年回家住的還是三間破瓦房。命,命是天注定,由不得你不相信,該你是享福的命。
通常,兒子大了,孫子孫女就成了爺爺奶奶心中的心肝寶了。陳松明他媽與別的老人不一樣,她不太牽掛陳雨。陳松明有時在電話里問她,說媽,你想不想你的孫子陳雨?他媽就說,隔這么遠,八百年看不到一回,都不知道長成什么樣了,拿什么來想?這話,陳松明怕跟冷月說。因為,這樣的奶奶天下少有的。陳松明有時有點懷疑自己不是他媽親生的,要不,他媽對他的感情怎么就這么淡漠?
“松明,你弟也老大不小了,村里跟他一般大,都是兩個孩子的爸了。媽在想,今年是不是幫你弟把這婚事辦了?女方家也有這個意思。他們托媒人來說過好幾回了,說他們村里象明月媳婦這么大年齡的,早就出嫁當媽了,問我們家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不同意,趁早說,別耽擱了姑娘的終身大事。”
“那就辦唄,遲早要辦的事,明月也的確不小了,早辦早了事。”
“這事說起來容易,可真要辦,就難了。先不說這結婚過客的酒飯錢,就是給姑娘家的禮金,也得一大筆錢呀。現在家里是什么情況,媽不說,你也知道,除了這兩層樓的假三間空殼子房,就沒有什么了。
陳松明知道他媽的意思,可他不敢接這個話。上次他弟認親的時候,他媽打電話來開口要五千。陳松明跟冷月說他弟弟要認親了,他媽打電話來說缺錢,沒說缺多少,冷月二話沒說就給了他兩千。另外三千,陳松明是在沈冬那里拿的。這事,陳松明一直瞞著冷月不敢說。陳松明知道,就是這兩千,冷月也是咬著牙根拿出來的。要知道,他和冷月也缺錢。陳松明和冷月的工資都不高,房子每月要還貸。買房首付時,他們手里也沒有幾個錢,幾萬元的付首,他們還在冷月他哥那里拿了兩萬,在她爸媽那里拿了一萬。這三萬元的借款,對他們這樣收入的家庭來說,無異于是一個沉重的包袱。這也是冷月為什么辭掉醫院的工作出來開門診的原因。
見陳松明半天不出聲,他媽又說開了:
“松明啊,媽知道,媽這是又要讓你為難了,媽這也是沒辦法啊。你不是不知道,你爸一生無能,只有在田地里刨口糧食糊口度日的本事;你弟弟先前幾年打工賺的幾個錢,你讀書的時候,都給你做了學費和生活費;這幾年賺的,就修了這座房子。松明,你也知道,我們家的那些親戚,都跟我們家的情況差不多,是剃頭遇到了修腳的,要想從他們那里借出幾個錢來,怕是比登天還難。再說,這錢也是有借有還的。對你們來說,萬兒八千不算什么事,對你弟弟可就是大事了-------”
陳松明他媽還在說,可陳松明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他媽說的這些話,他早已聽過了幾遍,背都背得出來。因為,他媽對他說的那些話,不只一次地刺痛過他的心。有時,他在想,如果他跟他弟弟調換一下位置,他媽會不會向他弟弟說同樣冷漠、無情的話呢?
“媽,別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說吧,要我拿多少?”陳松明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那種被逼的無奈,是悲戚,象一個受虐的童養媳婦一樣,只有承擔、承受,沒有反抗的余地。可,他答應他媽的這一筆錢,將又從哪里來呢?冷月那里,上次就拿了兩千,還該她家里三萬,他是再也開不了那個口了;沈冬那里,他上次已經借了三千了,現在沈冬又正在鬧婚,正是缺錢的時候,不跟他要那三千就不錯了;就剩下鐘子良那里了,可他的錢一向是交給杜秀的,他現在跟杜秀鬧矛盾了,能從杜秀那里要得出錢來嗎?
“上次你爸去你那里,說冷月門診里的生意還不錯,你們手頭要是寬裕,多幫點。現在這錢也貶值了,幫過萬兒八千的也不算多,你跟冷月商量商量,看能拿出來多少來,給媽個準信,媽心里也好早有打算。”
“媽,我,”陳松明沒想到他媽這次居然讓他幫這么多,萬兒八千在她媽看來,他和冷月是輕輕松松就能拿得出來的。但是,他媽不知道,這筆錢對他和冷月來說,可是一個天文數字啊。
“好了,松明,這長途話費也挺貴,媽的話先說到這兒了,你跟冷月商量商量,早點給媽個準信。”
陳松明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下班,怎樣回家的;他腦子里除了那個‘萬兒八千’的,就什么也裝不下,什么也想不了;他感覺自己的雙腳象是帶著千斤重的鐐銬,每向家里邁一步,都是那么地難。
“松明,怎么了?不舒服?”陳松明走進門診,冷月上前去接過他的包,見他臉色陰郁,問道。
“沒有。”
“那是有什么心事?”
“沒有。”
“沒有怎樣無精打采的?臉色還這么難看?”冷月伸手在陳松明的額頭上摸了摸,感覺也不燙,就說:“一定是有事瞞著我吧?說說,我們之間有什么不可說的?”
“真的沒有,可能是有點累吧,感覺頭有點暈暈乎乎的,我上樓去休息一下。陳雨呢?”陳松明邊說邊上樓。
冷月感覺陳松明心里一定有事,而且,一定是一件大事,否則,他不會這樣刻意地瞞著自己的。那到底是什么事?沈冬和鐘子良的事?也不至于啊。別人家的事,會這么煩他的心嗎?望著陳松明疲倦不堪的背影,冷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舒了一口氣,輕聲說:
“他在樓上看動畫片呢?他在樓上那么吵,你休息得好嗎?要不,叫他下來玩?”
“沒事,我在床上躺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