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干貨

外婆的手巧，外公的廚藝高超，二舅的那條半米長的大草魚，剛剛好入眼，搭配成上佳的菜肴。

張家人開心，向玥考上金華中學的事情早被他們宣揚一通，走哪，都惹人羨慕，大人對于孩子的要求，不就是學習成績嘛。

這也使得張汝南私下跟向玥抱怨，“玥玥姐姐，現在每個人見到我都說等我以后也去考金華中學，真是煩死了。”

小女孩上輩子僅僅中專畢業，然后早早嫁人，柴米油鹽醋，日子枯燥單調，黃臉婆的日子可不好熬，間或家庭不順。

向玥摸摸張汝南的小腦袋，不想她有逆反心理，慢慢誘惑，“南南想不想大舅他們管不到你？沒有人天天跟在后面催你的成績？”

“當然想了。”可是，怎么可能，張汝南想到老爸自從玥玥姐姐考上金華中學后眼中那綠油油的光芒就郁悶。

“那就去住校吧。”一步步來，好學校關于住校抓的嚴，小孩子不用太擔心會被帶壞。

“住校？我們這里初中這么近，老爸才不讓我住校呢。”她也想啊，可是沒機會。

“笨啊，要是考上金華中學不就可以住校了嘛！”向玥一臉鄙視的表情。

“對哦。”張汝南小臉興奮了起來，考上金華中學，就可以名正言順住校了，想到老爸以后管不著自己的日子，越想越美。

不過~金華中學，“金華中學分數線太高了吧。”有點遲疑，小臉漸漸皺成一團。

“JH市里面又不是只有金華中學，一中二中也都不錯，成績要求比金華中學低多了，我小叔叔就在二中，住在學校，不知道多自由，爺爺奶奶才管不著他。”繼續誘惑，JH市里重點學校多，比小鎮上的好太多，上大學的比率30:1，差距明顯。

“有道理。”張汝南欣喜，考上市區的學校，多么自由自在，想象身邊沒人天天嘮叨的場景，臉上笑開了花。

向玥又不停地誘惑張汝南，JH市區有多少好玩的地方，有多少好吃的東西，有多少好看的衣服，有多少見不到的東西等等。

本來還有小小的猶豫，在向玥的不屑的誘惑下，終于變成了堅定。

關鍵是，向玥總結陳詞，“南南你看，你現在平均成績85分，但是考上市區的學校，平均90分就可以了，不就一門課5分嘛，稍微仔細點就可以了。”

平均85分是張汝南的偶發狀況，平均75才是正常水平，但是暫且忽略不計，向玥相信這個暑假帶著張汝南學習，她的成績肯定能上去，關鍵是方法問題，學校差自然學生學習也會差點。

兩人相視一笑，像偷吃了油的老鼠。

太陽西下，夕陽的霞光染滿半邊天。

外婆家門前的水泥場地，已經擺上了飯桌。

這個時候的人們，習慣夏季的傍晚，在露天下吃飯，空氣清新，涼風習習，四周一片綠色，視野開闊，讓人一天的暑氣盡皆消散。

大人們很快擺滿了整整一桌的飯菜，大魚是重頭戲，有清蒸魚頭、紅燒魚籽、糖醋魚肉等等，好幾樣的花色，外加四五盆素菜，葷素搭配很是合理，讓向玥食指大開。

這個年頭使用的一直是爐灶，即使是十幾年后，外婆家也沒有改變這個習慣，現在是因為煤氣爐還沒普及，后來是因為完全沒必要，關鍵是爐灶內的火足夠旺盛，燒出的飯菜，香氣四溢，外公大廚的手藝，相互配合，真是相得益彰。

眾人吃著吃著，就聊了開來，不是那些大家族，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圖個熱鬧。

“玥玥，考上金華中學不好驕傲，要繼續努力，知道吧？”外公老懷安慰，言辭切切，家里長輩也曾經是讀書人，不免很是緬懷。

“那是當然，我可是打算要考大學呢。”向玥露出信心滿滿的表情。

這一說，讓大家都笑了起來，連連夸向玥有志氣，這年頭大學生還是金貴物種。

“外公，我都答應努力讀書了，你也不要忘記答應我的哦，我們說好了的，抽煙壞處太多了，盡量不抽煙。”

針對外公愛抽煙這個習慣，向玥時刻提醒，不讓外公忘記。

借著小孩子的優勢，對外公提著要求，畢竟小孩子總是能得到大人更多的容讓。

外公聞言，夾菜的手一頓，另一只手悄悄摸了摸兜里的香煙，藏藏好，面上直點頭，“那當然。”小家伙真會緊迫盯人，擺了一大堆道理，讓自己不得不答應不抽煙。

向玥裝作不知道，繼續撒嬌，“外公不要騙人啊！”其實只求能夠當著她的面不抽，煙癮難捱。

外公滿是皺紋的臉紅了紅，繼續若無其事吃菜，看來以后抽煙，要躲著點小丫頭，哎，這么大把年紀了，還得被外孫女說。

最長輩的外公被外孫女教訓不許抽煙，大舅二舅自然也盡量避著，總不能老爸不抽煙，看著兒子抽吧。

嘴里塞的滿滿的，讓向玥大贊這年頭的魚肉味道實在美味，接著又夾了筷新出的蘆筍，嫩嫩的，麻麻的感覺，更顯美味，肥厚的香菇，味道也是不凡，不論怎么吃，都比后世好的多。

向玥發出感慨，“要是能天天吃到這么多好吃的那該多好!”手上筷子不停。

外婆笑看著向玥吃的滿足的樣子，笑道，“那就多吃點。”，說著站起身來，夾了一筷子魚肉到向玥的碗里，很快向玥的碗里就堆滿了各種菜色，惹的向玥摸摸小肚子，連稱夠了。

大人就喜歡看小孩吃的多，這樣說明孩子身體好，健健康康，茁壯成長。

外公笑道，“以后要是想吃魚，就過來拿，魚多著呢。”

向玥遺憾，“魚可以經常吃，但是蔬菜怎么辦呢？冬天可沒這些蔬菜。”這年頭還沒流行暖棚，一切技術都在發展普及中。

張樂莘，“那沒法子，什么季節長什么菜。”

“要是以后不分季節都能吃到那該多好。”

張樂淮笑，“說什么傻話呢？”小丫頭想法就是奇怪。

向玥嘟嘴，不服氣，

“怎么不可以啊，魚肉什么的都能腌制，存放多久都能吃，蔬菜肯定也可以！

我可聽同學說過有一種叫干菜的東西，就是把各種新鮮的菜，腌制了，然后不論季節都能吃，就跟咸菜一樣。”故作無知，慢慢引導話題。

張樂莘、張樂淮相視一笑，“玥玥說的是干貨吧？”

“啊，對了，對了，就是這東西，舅舅也知道？哪里有的賣啊？以后想吃什么，讓我媽買了燒給我吃。”向玥滿臉找到知音的欣喜，一臉迫不及待。

二舅卻若有所思，“玥玥，不是有新鮮菜嘛，干嘛還想吃干貨？干貨聽說都是把水分風干后制成的，味道可不怎么樣。”這年頭都吃新鮮菜，干貨有什么價值。

“當然是沒有新鮮菜的季節才吃啦”頓了頓，向玥道，“何況，味道再差能差到哪里啊。比如這蘆筍，冬天可吃不到新鮮的，就可以買點干貨蘆筍，雖然味道比不上新鮮的，但是肯定也不會差的，我有同學吃過干貨的菜，說味道差不太多，都很不錯。”

張樂莘隨后笑了，“就你小丫頭想法多，這年頭誰吃那個啊。”干貨？估計也就小孩子一時興起會有興趣。

向玥做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我們老師都說了，我們國家肯定會越來越好的，老百姓肯定會越來越有錢，大家的要求肯定也會越來越多。

那以前，衣服還只有綠色之類的顏色呢，現在赤橙黃綠青藍紫什么顏色沒有啊。

以前的時候大家有衣服穿就可以了，但是現在誰穿舊衣服啊。

老百姓手上錢多了，想吃不一樣東西的肯定會增多的，冬天想吃夏天菜的人肯定也不少。”

張樂莘張樂淮愣愣的看著向玥的滔滔不絕，怎么看都不像剛剛小學畢業的孩子。

說了一會，向玥又露出孩子氣的笑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最主要我想隨時吃好吃的，我聽同學說，大城市都有這些了呢。”看兩個舅舅的神情，才發覺表現過頭了。

張樂莘張樂淮看到向玥孩子氣的表情，才緩過神來，還是個孩子，就圖個好吃好玩，自己想太多了。

不過，向玥的話，到底在他們心里留下了痕跡。

發家致富是向玥的想法，盡可能的出自己的一份力讓大家更好也是向玥的想法，挽救外公的生命更是向玥的想法。

但是這么多想法，如果只是停留在想法階段，那就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向玥之所以放假這幾天到外公家來，并不僅僅是為了玩，外公的身體僅僅靠她，不知道等不等得及，身體的事情，估計有征兆，也不過五六年以后，不論是讓大家都好，還是為了外公，都得盡量想辦法。

記憶中，大舅二舅家里條件一直只能算一般，甚至比不上向玥家里，但是聽他們提及當年的只言片語，知道曾經有朋友找他們搭伙做干貨生意，他們考慮到風險，也覺得沒人愿意吃這些東西，便沒有參與，事后眼睜睜看著朋友發家致富。

這年頭還是要有點冒險精神和超前觀念才好。

現在的人不吃，不代表以后的人沒這個需要。

今天向玥就是給他們提供了一種可能。

干貨生意應該剛剛才開始談起，二舅上次去城里，估計也是為了這個事情。

向玥的加油添柴，能不能起到效果，只能祈禱了。

不過，看著大舅二舅若有所思的表情，也許有戲。

放下心頭一塊大石的向玥，加入了與張汝南搶食的行列，最終以向玥拖著張汝南，繞著外婆家的小樓轉了百十圈，才把肚子消化下去而告終。

事后，向玥想了一遍自己裝作孩子氣的議論，貌似沒什么問題，不過，囧了囧的是，自己挑選的例子，發生了錯誤，蘆筍在冬天正是肥美的時候，不過好在舅舅們當時估計在思考，也沒注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