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2.1 追風之旅
- 革命時期的愛情
- 沈萬九
- 2617字
- 2010-09-06 14:17:18
許魏有一首歌叫做《九月》,他說他要離開這個浮躁的城市,因為歲月已經讓我們都變得沉默。
我一直都以為,沉默是最可怕的。
公元20XX年1月30日,清晨五點,我從混沌的鬧鐘聲中醒來,卻又像是進入到了另外一個夢境。
此刻的天空還沒有亮,淡淡的紫灰色,有點黯然也有些低沉,猶如一幅濃墨的印象畫。就在這幅灰沉的畫面下,整個城市顯得出奇的寧靜,校園如同一座空城,舍友們都在死睡――事實上,宿舍除了我只有國威一個人在,駱駝不知跑哪去了,而剛馳騁完沙場(魔獸)的國威才睡下不久,正處在發生地震或者就算知道發生地震也不會起來的時刻。
于是,我只能孤獨地上路。
為了減淡一下這種悲涼的氣氛,我決定給女友發條短信,說我走了,走時的天空很灰暗,希望回來的時候會有陽光。接著我便呆坐在電腦前聽《九月》,歌聽完后手機還沒回應――這是可以預料的,因為沒有人會無緣無故五點就爬起來,除非她是下午五點就開始入睡。
如此一來,我的悲涼感開始劇增,然后我就安慰自己說其實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是信佛的駱駝告訴我的一句禪語。記得有一回,他失戀了,一開始非常難過,成天苦著個臉嘆著口氣,背地里還躲在被子里哭過幾回,后來不知怎么地就突然好了。痊愈的那天我請他吃飯,駱駝就坐在我的對面,滿嘴是油地啃著雞腿,卻一臉佛意地對我說,如果你覺得生活中有很太多的事情不如意,卻又沒有辦法宣泄的話,那你就虔誠地告訴自己:其實這個世界是假的,處在這個世界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說實話,這個辦法有時候還真湊效。
十分鐘之后,我帶著對這個世界的質疑風風火火地出了校門,隨后一路狂奔地在騎行在風聲和歌聲(MP3)中。廣州的大街上,沒有了白天不可一世的喧囂,安靜得有些可怕,偶爾也會有來往的車輛從上面呼嘯而過,可緊接著又會留下倉惶而空洞的沉默。高高的路燈,散發著慘白的光芒,在我的身后拉長成一個悲涼而倔強的背影——這個背影我看不到,但它卻一直定格在我的腦海中,如同拍攝在回憶中的一張黑白老照片一樣。
由于是拼了命地全速前進,所以太陽出來的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我只知道我在地圖上某兩點位置的中間,準確而言則是在107國道上,然后我還想起我沒有吃早餐。于是,我匆忙地往口里塞了兩口面包,繼續趕路,腦中劃過的是當年紅軍萬里長征啃紅薯的畫面。
很快地,我便憑著滿腔的熱情和沖勁一口氣殺到了東莞。雖然離廣州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距,但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東莞,之前對于這個陌生的城市只存有兩個印象:
1.這是一個已經工業化了的城市,工廠特別多,平均每六個工人就能夠分到一個工廠。如果以每家工廠有2個廠房來算的話,那就是說每3個工人至少有一個廠房了——當然,這是比較夸張的說法了。至于保守一點的說法就是,當地的工廠眾多,所需的工人也多,這樣的結果就會出現兩個:一是這里成了外來打工人員的福音和挖金圣地;另一方面,當地的很多的做了幾輩子的農民也紛紛改行要求做工人,說是工人比農民好賺得多,而且眾所周知,相比于農民階級,工人階級的地位肯定是較高的了。不過直到若干年后,我才對這個城市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這個城市除了有“世界工廠”的稱號之外,還是“人間天堂”的代名詞,號稱薈萃著真正的天下各地和各種年齡段的真正美女,她們被貫之于技師的稱號,從事著令所有男士同胞們銷魂的職業;
2.凡在東莞呆過的人都會有這樣一個恐怖體驗,那就是――不被偷過便被搶過,要么就是既被偷過還被搶過,甚至還給強奸過,當然后者就僅限女性們了。如果具體要區分的話,那就只有被偷或被搶過或強奸過多少次而已。這似乎可以看出,當地的治安系統和軍事力量急需完善。此外也說明了當今混**的人越來越有市場營銷頭腦,會選擇目標市場,也能選準目標人群。對此,有小道傳聞說該地區的黑老大如今已經是福爾斯富豪榜里面的其中一個了,而且還有進軍亞洲十大富豪的戰略計劃――很難想象,為了斂聚這么多的財富,他們得設計多少次的恐怖體驗,唉!這也真難為他們了,這些年,混哪行都不容易。
為了驗證以上兩個印象的真實性,我決定臨時改變計劃,從107國道繞進DZ市區,結果卻讓我對這個城市又多了一個印象:那就是污染嚴重,其空氣和江水都是有色有味的,讓人聞久了有種自甘毀滅的絕望感――如果再繼續聞下去的話,就會出現兩種可能,一是適者生存地活下來,然后接受所有可能性的潛在身體器官變異;二則把絕望感變成極端行動,暴力別人或暴力自己——也難怪報紙說東莞是國內擁有最多抑郁癥躁狂癥他虐政自虐癥人口的城市之一。所以說,有時候媒體的話也是可以信的。
從“世界工廠”DZ市出來后,我身上的干糧得到了一定的補給,體能也恢復了一些。即便如此,一直騎到下午四點多,我才來到深圳邊緣――寶安區,這比預計的時間遲了一個多小時。可以想象,經過長時間的長途奔行之后,我已經是強弩之末,全身都酸疼得如同散了架――要是真散了架倒好,我還真的不想走了。與此同時,我的手機也快沒電了,只能暫時關機,之前思量著從小悠的話語中獲點精神力量的計劃只能宣布破產。頭頂的陽光依舊很猛,帶來得已經不是暖意,而是熱辣辣的燦爛,讓我全身如同百蟻纏身地難受。
更讓我絕望的是,接下來的路段恰逢新修,路面凹凸不平,來往不斷地飛快著泥水車,漫天都是灰塵――這對于其他車來言可能并無大礙,可對于我來說就慘了,一路上都成了空氣過濾器,雙目也幾乎成了擺設,要不是我深知回去的路會更遠,我早沖動地掉車頭回去了。
終——于!
不可思議地!!
十四個多小時之后,我憑著一再幾乎崩潰結果卻證明是鋼鐵般的意志(這絕對是事實),奇跡般地到達了深圳(這也沒有夸張),期間途經了幾個小城,數個村鎮以及朝夕陽的起落。所幸的是,單車并沒有散架,沒有撞車或被車撞,也沒有困到在車上睡著,最重要的是我還活著。
到達深圳大學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塊空曠的草坪,然后像具脫水的干尸一樣全身無力地攤在上面。頭頂的月色有些明媚,讓我覺得舒服,甚至還一些莫明的感動,大腦什么也顧不上想,只顧著休息——這種全身心放松的感覺我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心想當年跑回雅典報喜訊的斐迪庇第斯士兵的也不過如此罷了。當然,跟他不同的是我還活著。等心速好不容易恢復到正常之后,我便掏出電話打給阿木。我問他現在在干嘛,他說還能干嘛,在酒吧陪幾個小姐喝酒。我笑著說,別喝了,快來接我,我到你地頭了――騎單車來的。
“不會吧!”阿木幾乎是震驚地喊道,“別開玩笑。”
“會,沒開玩笑。現在深大草坪。”
“汗,不早說,我好接你啊,你等我會,我很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