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容分說，曉楠一把拽著一臉沮喪的小菲，硬是把她給拖回了自己的家，沈濤默默地跟在屁股后面，扛著小菲的行李。

進家門后，曉楠拉著她來到起居室的沙發上坐下，回頭對自己丈夫說，“趕緊弄點吃的！”

“好嘞，馬上來。”沈濤立刻明智地消失在了廚房。

這時，房間里只剩下了曉楠和小菲兩個人，曉楠輕輕地在她身邊坐下，柔聲地問道，“小菲，出什么事了？”，

小菲嘴唇顫抖著，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抱著曉楠失聲痛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把自己的結婚后的經歷告訴了她；

原來，小菲在認識王城以后，迫于母親的壓力和周圍的輿論，不得不和王城保持著所謂的戀愛關系，一次意外，小菲被他zhan有了，從此后，她沒辦法只能更加死心塌地地跟著王城，沒多久，就和他領了證。母親為了讓女兒嫁得風光，也為了所謂的‘放長線釣大魚’，便傾盡積蓄在濱海市的‘楓葉小鎮’給小兩口買了一套住房，希望女兒能因此在這個家里說得上話。誰知，結婚后還不到一個月，王城就把老家的父母兄弟將近十口人都接到了這個家，說是要讓家里人也到城里來過好日子。從此后，懦弱的小菲就從新嫁娘、這個家的女主人變成了女傭，整天忙碌于一日三餐和生活起居，稍不滿意，婆婆小姑在老公面前一嘀咕，她就得挨打。但這些，小菲都能忍，在別人面前，她也努力維持著一個完整的家庭的形象。每次母親來看她，她都裝出一副幸福的樣子。直到小菲得知自己懷孕了，她也就更加愿意默默地忍受下去了，因為在她看來，有了孩子，或許王城就會對她好一點，這個家也能少一點打罵。但是，她錯了，當王城領著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出現在家里，并且聲稱要住下來時，柔弱的小菲徹底憤怒了，她據理力爭，結果導致一頓毒打，隨后發生的事情，曉楠也就知道了。

聽了好友的哭訴，曉楠覺得渾身發抖，她這才恍然大悟，以前的一幕幕頓時浮現在眼前，疑問也有了答案；小菲不是沒空來參加婚禮！她手腕上的傷痕也不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天哪！她到底過的是什么日子啊！此刻，曉楠唯一能做的就是輕輕地把自己的好朋友摟在懷里，就像昔日在大學校園時，兩個要好的姐妹，一方傷心時的互相安慰。

良久，小菲的情緒好了許多。曉楠一抬頭，發現沈濤默默地在一邊已經站了好久了，他一臉的同情與憤怒！要知道，長這么大，沈濤最看不起的就是打女孩子的男人，為此，平時儒雅文靜的他還和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同學打過一架！此刻，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眉角的傷疤，這就是那一次打架留下的‘輝煌戰果’。不過他沒敢告訴曉楠，畢竟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老婆，你和她先吃點東西吧，我下了面條。”說著，沈濤轉身端出了兩碗拌好的炸醬面。

看著自己的好朋友毫無食欲的樣子，曉楠安慰道，“你還懷著孩子呢，多吃點兒！一會兒再想辦法！”，小菲點了點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滴進了碗里。

吃完后，小菲執意要回娘家，怎么挽留都沒用。曉楠清楚，自己這個好朋友雖然懦弱，但是卻很好面子，不愿意給別人帶來麻煩。于是，她叫沈濤去送她，并且硬是塞了兩千塊錢在她手里。小菲婚后就沒有上班，也就沒有了收入，看她一身落魄的樣子，不用問就知道王城每月給她多少錢，在朋友需要這方面，曉楠是從不吝嗇的。無論小菲怎么推脫，曉楠只是指了指她那隆起的肚子，她就再也沒有爭辯了。

送走小菲后，曉楠靜靜地站在窗前，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兒，小菲的婚姻給她帶來了很深的陰影，在同情她的不幸遭遇的同時，曉楠突然有些擔憂起了自己的將來，作為大齡婚姻，曉楠更加在意婚姻的穩定與忠誠，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落到小菲的地步，會不會還承受得了？

沈濤開門進來的時候，發現曉楠依舊獨自站在窗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于是，他輕輕地放下了車鑰匙，脫了外套，然后走到她身后，溫柔地把她摟在懷里，讓她靜靜地靠著自己，盡管一言不發，沈濤依舊能感覺到妻子心靈的顫抖。此刻，他只希望自己的懷抱也能給她一絲安慰！

小菲的事情才過去沒兩天，讓曉楠頭痛的事又來了。還是一個云淡風清的周六早晨，按協議上說，今天輪到曉楠睡懶覺，所以盡管一肚子抱怨，沈濤還是在鬧鐘的催促下早早地起了床，洗衣、做早飯、收拾房間！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現在到了他的手里居然也是可以得心應手了！并且勁頭十足的樣子，嘴巴里哼哼唧唧的，搞得曉楠根本就沒法睡個回籠覺。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曉楠心里一沉，不會吧，這才早上八點啊！難道是？……

真是想誰就來誰，就聽見沈濤扯著嗓子在外屋大聲地叫曉楠，“快起來！媽來了！”，

“哪個媽？”曉楠一肚子不開心，昨晚‘偷完菜’又‘偷歡’，沈濤那一身腱子肉把曉楠折騰地累得半死，她真搞不明白自己老公怎么那么大的精力。

“我媽！”

這下曉楠是徹底清醒了，她一屁股坐了起來，三兩下套好衣服，穿上拖鞋，走到門口，在伸手打開門之前，她先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神，然后，換了一副笑臉，打開了門，“媽，您來啦！”，

老太太繃著個臉，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茶幾上照例擺著個保暖瓶。見媳婦出來了，先是一聲不吭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不樂意地嘀咕，“哪有叫自己男人干家務的，女人懶了可不行！”，

沈濤看見自己老婆被老媽數落，連忙解圍，“媽，是我愿意干的！”，

“沒出息的東西！”，老太太哼了一聲。

見此情景，曉楠也不好多說，她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媽，您有事嗎？”，

“給你拿湯來了！”老太太嘟囔了一句，打開了暖壺，“趁熱喝吧！看你那么瘦！”，

曉楠一肚子疑惑，搞不懂自己婆婆怎么三天兩頭煲湯給自己喝，她抬眼看了一下沈濤，誰想，沈濤一臉的壞笑。曉楠這才終于明白了！原來如此！她心想，這一老一少的，看來都沒安好心！她咬了咬牙，見婆婆正站在一邊眼都不眨地盯著自己，沒辦法，發愁地瞪著面前一大碗飄著油花的黨參母雞湯，曉楠只得像喝藥一樣苦著臉，一口一口地把它吞下去了。

見暖瓶空了，婆婆這才放心地離開了，曉楠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心想，這可不成，照這樣下去，我非得把自己撐圓了不可！不喝又不行，看來我得考慮減肥了！于是，她又一咕嚕爬了起來，抓起床頭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胖妞，我是曉楠，有個事兒問你！”

“說吧，老姐！”

“你那健身房的卡還在找人‘拼卡’嗎？”

“當然，我又不天天去，放著也是浪費！”聽聲音，胖妞正嘰嘰咕咕地吃著什么東西。

“我跟你‘拼’了！”曉楠毫不猶豫地說道，“費用咱們后天見面時算！”

“真的？老姐，你想通了？不再那么摳了？”胖妞明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說，你那‘麻桿兒’，用得著減肥嗎？”

“你甭問那么多了，咱們見面再說！”曉楠一臉的懊惱，心想，要不是三天兩頭地灌老母雞湯，我犯得著這么燒錢嗎？你以為我不心疼？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