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班的第一天，蘇曉楠就在辦公室里激起了不小的波瀾，最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她的身材居然比結婚前還更加誘人，福是發福了點，日子過得好嗎！人家生完孩子還得天天跟著屁股后面轉，晚上連個囫圇覺都沒有，曉楠可不同，似乎生完孩子，她就大功告成了一樣，尿布呀、喂奶呀，什么七七八八的事兒全都由老公、老媽和婆婆給包了，盡管家人一再反對，她還是拒絕給兒子喂奶，因為，曉楠可不想讓自己扛著兩個‘麻袋’上班，再說，不喂奶了，她也少了好多事。而現在連剛過門時對她挑三揀四，幾乎連個正眼都沒有的婆婆，就因為抱上了孫子，立馬就把她當菩薩給供上了，成天擺在臉上的都是一張笑臉。媳婦現在說什么她都聽！曉楠心想，還好我肚子爭氣，要是生個女兒，你指不定什么時候會把我給掃地出門了呢！想想小菲，不就是因為生了個女兒，現在連個孩子的面都見不上！戶口都沒報，他們家那老巫婆說是趁別人不知道，趕緊努力再生個兒子！怎么天底下的女人一當上婆婆就那么巴望著抱孫子呢？難道孫女兒就不是自己兒子生的嗎？這都什么年代了！哼！

一整天，曉楠的心情都特別好，上班對她來說，從以前的抱怨成天加班變成了現在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如此大的心理反差是曉楠所沒有預料到的，她現在不像以前那樣渴望著回家了，因為這個家對她來說，就是哭哭啼啼，吵吵鬧鬧，還有那亂七八糟的一大堆尿布，兩個老人在這兒住，家里也顯得更狹小了。然而似乎沈濤卻樂此不疲，每次曉楠下班后一到家就都能聽到他在哼著歌兒哄兒子的聲音。挺大一大老爺們兒竟然也變得婆婆媽媽愛嘮叨了。而最讓曉楠受不了的是，沈濤居然提出以后不來接送她上下班了，因為要照顧兒子！他說沒時間！一周前曉楠過生日，本想拖著老公一起出去浪漫一下，反正兒子有兩個老媽管著，丟不了，誰想自己一張熱臉卻貼了別人的冷屁股，沈濤說沒空，在家吃碗面條就行了！看著他滿臉欣喜地盯著兒子，從那一刻開始，曉楠在心里就更加盼望著上班了！

突然，電話響了，曉楠順手接了起來，是胖主任，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蘇主管，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

曉楠立刻站了起來，風風火火地朝走廊另一頭主任的辦公室走去了。看著她興沖沖的背影，辦公室里的一幫女杰們立刻議論紛紛，

“哎，真瞧不出來！咱們這蘇大主管第一天上班怎么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剛升職時也沒見她這樣拼命干活呀？”

“對啊，可不，還整天都笑瞇瞇的，看來啊！這女人只要結了婚，就兩樣啦！”

“那你也去結婚啊，光看著人家眼紅，天底下男人又不是只有他們家沈濤一個？”

“說結婚就結婚啊？嗨！也得挑挑看！人家蘇曉楠不就相了好久的親嗎？這叫運氣好！像咱們這些剩下的，將就著呆著吧！”

……

“主任，您找我？”曉楠一副胸有成竹，隨時準備奔赴戰場的樣子。

主任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曉楠，“蘇主管，”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你變了！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主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找我有事兒嗎？”曉楠皺了皺眉，感覺今天怎么身邊幾乎每個人都這么說自己？我又沒變成個怪物！她心想。

“哦，”主任感覺到了曉楠話語中的不耐煩，心想，哼！盡管外表更多女人味兒了，骨子里還是那個風風火火的樣子！他話鋒一轉，說到正題上了，“你方便出差嗎？”，

“去哪兒？”

“BJ！總部！三個月！”胖主任的話就像是牙膏一樣，一節一節地往外擠。

“去干啥？”曉楠干脆利落地問道。

“培訓！回來就當我的副手！”胖主任又開始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了，一臉的嚴肅。

“好啊！什么時候走？”曉楠一聽就來勁兒了，眉梢也向上挑了起來。

“你家沒困難？”他心里嘀咕著，難道她就放得下自己的寶貝兒子？誰不知道，女人一結婚一生孩子，不愿意加班不說，出差就更甭想提了！我就不信你蘇曉楠是個特殊的人。

曉楠確實猶豫了一下，卻只有短短的兩三秒鐘。她立刻爽快地說道，“沒事兒，我老公會帶孩子！”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一臉孩子般的笑，胖主任算是徹底明白了什么叫做‘事業心’！他非常慶幸自己的老婆是屬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類型，要是和自己這個下屬一樣，那自己不就慘了？！于是，他只能無奈地苦笑，“明早八點的飛機，去財務處領機票和錢吧！”，

曉楠二話沒說，轉身就走了。她心里那個樂呀，美滋滋的，此刻，什么煩惱都沒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巴不得今晚就走了。

聽到自己妻子上班第一天就要出差的消息，沈濤心里真不是滋味兒，他很想說，“別去了，留下吧，我和兒子都需要你！”，但一看到曉楠那激動的眼神，他就只能硬生生地把這句話給吞了回去。他怕曉楠生氣之下再提起自己為了讓她懷孕生孩子而干的那缺德事，這件事讓他總覺得自己在妻子面前矮了一截兒，尤其是看到曉楠懷孕后為了保住工作而拼命干活的樣子，沈濤心里更難受。他總覺得這些都是自己一時的貪念而造成的，自己太自私了！母親和老岳母畢竟年紀大了，沈濤就主動挑起了幾乎所有的家務，包括晚上睡覺帶孩子。把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給累的，一個月下來，足足掉了五斤肉！連眼圈都是黑的！

曉楠卻很開心，就像一只即將飛翔的小鳥，她眼中只看到了藍天，卻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自己丈夫那激烈的心里斗爭。在她看來，沈濤的眼中只有剛出生的兒子，自己現在在這個家里，就是多余的！就像自己的婆婆一樣，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生養’！那么，出去走走，心情或許會好一點，畢竟事業不會冷落自己！

第二天一早，見沈濤還沒醒，曉楠就來到兒子床邊，低頭悄悄地吻了一下睡夢中的小寶貝，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當她拖著行李箱，走在寂靜的小區路上時，她根本沒有想到，身后，自家的陽臺上，沈濤正默默地目送著她的背影，漸漸地，淚水傷心地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