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根繩上的兩只螞蚱

雖然說趙志偉自認在上海這個大城市里已經混了好幾年，當然目前只能用‘混’這個字眼來形容他這幾年的成就，這倒不是他刻意以此來貶低自己，因為至今為止，他還是上無片瓦、下無寸土，每個月基本就只能溫飽而已，盡管扣著個淮海路商務樓上班一族的頭銜，每天衣著光鮮，進出笑容滿面，但是，明白人都知道，那殷勤得過了頭的笑容下面所掩蓋著的其實是尷尬的空空的口袋！那么是他年紀輕輕不奮斗嗎？非也！他為了能在大上海這么個寸土寸金的寶地站住腳，連自個兒小命都快豁出來了！但是，無奈水深魚多呀！他這條小泥鰍，充其量，也就只有撲騰兩下的動靜罷了。平時，趙志偉也還是能夠因為工作原因，見到幾個所謂的成功人士的，但是，要論‘朋友’這兩個字眼，卻一個都談不上！所以他們的房子也更不可能借給自己！那么，朋友呢？當然也有，可是他們都是和趙志偉的境況相比，半斤八兩的人！自己還成天為房子發愁呢！難道還有閑心思來助人為樂？嗨……，想到這兒，趙志偉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小子，啥主意不出，盡出這餿主意！這不是誠心為難人嗎？為了這該死的房子，自己都發愁好幾天了！眼瞅著年底是一天天逼近了，死黨曾銳的電話也是由原來的一天一個，變成了現在的一天五個！趙志偉的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偉哥！阿偉！在干嗎呢？”同事胖子笑咪咪地靠了過來，“想好過年去哪兒瀟灑了嗎？啥時結婚吶？小弟肯定會去捧場！”

“你小子，盡說風涼話！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是已經解決大事兒了，還用得著發愁嗎？我們這些外地人能有你們這些上海人瀟灑？真是的！一邊兒呆著去！”趙志偉撇了撇嘴，又低頭忙碌了起來。這黑心的老板，越到年底越事兒多！加班都沒見著過一分錢的加班工資！真是鐵公雞！趙志偉心里不滿地嘀嘀咕咕著。

“偉哥，您別生氣嗎！我找你有正經事兒！”看來今天胖子是黏上他了。

“我跟你說別叫我‘偉哥’！再叫，我可就抽你了！”趙志偉抬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依你！咱不說了！咱說正經事兒！”胖子滿臉賠笑。

“說吧！”趙志偉其實是一個公認的很熱心的人，所以三天兩頭總會有人以這種方式來找他幫忙！他反正也是來者不拒！

“是這么一回事兒，我那個表妹啊，年齡都不小了，可是，前段日子眼挑花了，現在就變成‘沒人要’了，嗨……，傷腦筋啊！”胖子尷尬地嘆了口氣。

“啊！你找我是當媒婆啊？”趙志偉瞪大了眼珠。

“沒，沒那么俗！咱這是請你當介紹人！”胖子趕緊又一次賠笑，“你不是交大畢業的嗎？不是有很多同學都在上海這兒闖蕩嗎？”

趙志偉點點頭，一聲不吭地皺著眉看著他。

“其中肯定也有幾個一表人才之士還沒有結婚對象的吧？”胖子的臉笑得都快看不見眼珠了。

趙志偉心想，不是幾個！是才幾個結了婚！一大半兒還沒主呢！但是他表面卻不動聲色的樣子，就等著胖子往下接著說。

“你看，能不能幫忙小弟介紹一個成功人士呢？沒房沒車不要緊的！只要人好！肯吃苦疼老婆！”

“原來你小子打的是招女婿的主意啊？”趙志偉恍然大悟，“難怪你們當地沒人愿意走這條路了！這不就是‘賣身’嗎？”

胖子一臉無辜地點了點頭，“只要人好，一切好商量！”

趙志偉突然腦筋一轉，“我朋友想借套房子暫住一下，很快就歸還，就這個過年，新舊沒關系！你看行嗎？”

“沒問題！”胖子立刻換上了一臉的不屑一顧，“我這個表妹家有好幾套房子在市中心！隨便哪一套都可以！”他話鋒一轉，“只要阿偉哥您幫了我這個大忙！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好！那就一言為定！你拿照片來！”趙志偉雙手一伸。

胖子樂了，“就知道托你準沒問題！”他一轉身，顛著屁股一路小跑回自己辦公桌去了。

下午下班后，康康酒吧，三個死黨又聚在了一起。小小圓桌面上，三瓶啤酒之間，擺著一張女孩的相片，女孩長得不漂亮，屬于那種走在街上，擦肩而過，卻再也想不起來她長啥樣的類型。但是，當趙志偉簡單明了地把女孩的情況一介紹后，大斌小銳兩個哥們兒卻瞪大了眼珠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趙志偉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冷不丁一巴掌拍在兩人的腦門上，“干啥呢？走火入魔啦？不就是有兩個錢嗎？難不成你們打算喜新厭舊啦？真要那樣，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我可不干啊！”

曾銳伸手摸了摸腦門，“她真能解決我那燃眉之急？”

“反正那胖子就是這么給我拍胸脯的！”趙志偉嘀咕了一句。

“那你把她的電話號碼，或者QQ了啥的都告訴我們，我和大斌幫她去搜一搜！“曾銳看了身邊虎背熊腰的楊斌一眼。

“那是，阿偉，你就放心吧！咱們交大出來的男同胞可不是簡單的一介布衣啊！”楊斌咧著嘴，笑了。

“那我可得提醒你們，她相中了人可是要當上門女婿的！還有啊，小銳的房子，你就只能指望她了！這事兒成了！那你的事兒也成了！要是黃了，那……”趙志偉邊不放心地提醒，邊掏出筆在便簽紙上寫著聯系方式。

“我知道！你就別嘮叨了！”曾銳嘿嘿笑著伸手接過了那張薄薄的小紙片，鄭重其事地塞在了錢包里的夾層中。

“那你們就去忙吧，我還要趕著回家呢！”趙志偉抬頭一飲而盡瓶子里剩下的啤酒，然后一伸手，“服務生！買單！”

死黨曾銳和楊斌兩個人面面相覷，然后彼此暗暗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隨后，一前一后三人走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