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軍訓時間很快過去。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要閱兵了，閱完兵，就意味著軍訓徹底結束。下午軍訓快結束時，黃教官終于通知大家期待已久的拉歌比賽今晚舉行，并說了一句讓女生們很高興的話：“可以不穿軍訓服，自由著裝。”

解散后女生往宿舍跑的人數遠大于往食堂跑的，蕭北明白，這是回去洗澡更衣了。風葉也想拉著蕭北往回跑，但一向飲食規律的蕭北不為所動，頭也不回地自己去了食堂，扔下風葉氣呼呼地拽著正好出現在旁邊的溫暖走了。

吃完飯回到宿舍，見溫暖正散著一頭濕發坐在床邊啃面包，蕭北好笑地把手里的飯菜遞給溫暖一份，喜得她連聲道謝；又放了一份在風葉自己的桌子上，說：“美女，別找了，先填飽肚子吧，我大老遠就聽到聲音了，咕咕的。”

剛才在櫥子里翻箱倒柜的風葉一見是蕭北進來，立即把屁股調轉方向，正對著蕭北，一句話不說。這會兒聽蕭北這么一說，立馬狠狠地扔下手中的東西，氣勢洶洶地坐到桌子旁大快朵頤。

“噗嗤！”坐在對面的溫暖被風葉這副可愛的樣子逗笑了，忘了自己嘴里還有東西，一下子噴了出來。結果噴出來的飯粒離風葉的飯袋只有一厘米之遙，溫暖的臉立刻紅的像蘋果一樣，忙不迭地道歉，并起身找抹布來擦。

“哈哈哈哈……”蕭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溫暖，討厭你！”終于憋不住的風葉拍桌而起，臉上是既憤怒又想笑的表情，端著食袋跑到旁邊蕭北桌上吃去了，一邊吃一邊數落，“還有你，蕭北，沒良心的，就把我那么扔在操場上，我難道還比不上一頓飯重要嗎！太不夠意思了！”

“好了好了，快吃吧你，吃飯不語真淑女。要不是我去食堂，你們倆的肚子就靠那兩塊破面包能填飽嗎？吃著我買的飯反倒怨起我來了，我真是比竇娥還怨呢。”抱怨完兩人，蕭北便拿起盆出去沖涼了，剩下兩人樂呵呵地接著吃。蕭北說話柔柔地，總是不緊不慢地，就算是在抱怨也讓人聽著舒服，想生氣也生不起來。

方雯最近一直沒怎么在宿舍露面，據說晚上她爸媽每天都來看她，還送飯過來。但現在宿舍不允許家長進了，三人只能到校園里去聚。

不過今天這么“特殊”的日子方雯竟然沒有回來換衣服，還真是出人意料。要知道，這姐姐現在可是出了名的重視外表。自從那天蕭北跟風葉換下軍訓服沒挨批后，第二天陸陸續續又有學生換了衣服，但誰都沒像方雯換得那么勤穿的那么艷的，恨不得一天一套，而且一套比一套顏色鮮艷，要不是規定不能穿裙子和短褲，估計操場早就改成她老人家的選美場了。

不過她這個樣子也成功地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眼球，尤其是旁邊計算機系的。理工科的女生本來就少，質量也不高，所以那些不安分的男生早就想趁早在外系撈個好點的，而花枝招展的方雯自然首當其沖。聽李維康和鄧超說，他們班不少男生托他倆來打聽方雯的名字和宿舍電話，不過兩人使壞，隨便謅了個告訴人家，結果打過去還真是個女生宿舍，不過是大四的姐姐們，把他們好一頓兇。

按照蕭北的眼光來看，方雯長得艷麗有余清秀不足，說白了，就是長得挺俗的。但男生跟女生的眼光不一樣，根據前世的經驗，蕭北知道大多數的男生還都喜歡這種相貌的女生，而且是越嬌媚越俗艷越好，不過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

沖好澡回宿舍，兩人也都吃完了。

風葉換上了一身粉嫩的運動衣，襯著她齊肩的中發和紅撲撲的小臉，愈發的嬌艷動人。溫暖依舊是一身樸素的襯衫涼鞋，不過襯衫的顏色比剛來的那天稍微鮮艷了一點，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了點生氣。

見兩人準備完畢都在等著自己，蕭北趕緊擦干頭發，從櫥子里拽出那天穿的白T恤和藍裙子穿上。風葉在一旁哀嚎：“蕭北，你就穿軍訓服好了，別再穿這些衣服出去禍害了！”

蕭北郁悶地想反駁，一向沉靜的溫暖這個時候也來了興致，插進來一句：“不是衣服的問題，是人的問題。我們都是丑小鴨，但蕭北是白天鵝，不管她穿成什么樣子出去，男生的眼光都會被她吸引過去的。”

“對，沒錯，就是人的問題。溫暖你太厲害了，直中要害。蕭北，你別出門了，有你在姐姐我的光芒肯定都被遮蓋了，萬一以后打光棍就是你害的。”

蕭北狂汗。這才剛上大學就考慮到終身大事了，這姐姐思想也不單純啊。還有溫暖，蕭北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依然是一副嬌弱無助的樣子，看不出是那種有心機的人。但剛才她輕輕的一句話卻怎么聽都是酸味十足，看似抬高蕭北，卻也貶低了風葉，幸虧風葉單純，不會像方雯那樣好妒，否則以后這朋友能不能做成還真不好說。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蕭北心里嘆息，勾心斗角的生活太累，尤其是那種在你背后插刀子的人，無論前世今生，蕭北都感覺防不勝防。

來到操場，學生已經到了大半了。

按照教官的安排，每四個班圍成一個大圈坐。由于中文系男生太少，教官怕女生喊起來沒氣勢，就拉來隔壁計算機系的兩個班，打亂班級重新分了甲乙丙丁四個組，盡量讓各組的男女比例差不多。

李維康和鄧超也在里面，兩人趁教官不注意把蕭北拽到了自己身邊，分組的時候理所當然地坐到了一起。巧的是，風葉也分到了這一組，所以又湊到三人身邊，熟絡地跟李維康和鄧超打招呼。

分好組，簡單地講了一下規則，做了做示范，節目就開始了。

其實拉歌很簡單，你方唱罷我登場，尤其不能在氣勢上輸給對方，要用吼的。所以這個活動才能只存在于軍營中，典型的男人的活動。

李維康和鄧超也被調動起了積極性，而且顯然是有備而來，口號喊得一套一套的，沒一會兒就成了這一隊的領喊人。

不過兩人也沒得意太久。意識到這兩小子知道的太多的兩位教官，立即倒戈向離著最近的兩個隊，幫著他們反抗。

蕭北估計這兩人的口號都是在網上現查的，所以比不過實戰經驗豐富的教官，一會兒工夫這一隊就被逼著唱了好幾首歌，后來實在想不出來了才乖乖坐下認輸。

……

拉歌活動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直到再也想不出新詞和新歌了。不過大家還都意猶未盡，就嚷嚷著繼續表演節目，首先被哄上場的當然是兩個教官。

紀教官繼續發揮其悶騷的潛質，因為是晚上了，所以講起了黃色笑話。這半個月的時間下來，紀教官的名聲在大一新生中已經被發揚光大，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新生教官中有個特會講故事的，白天講鬼故事，晚上講黃色故事，據說就在中文系附近，惹得好多男生休息時都愛往這面跑，希望能偶然碰到這位傳說中的教官。

黃教官照例是一首歌，不過不是軍歌，而是流行歌曲。剛才軍歌都被唱盡了，所以大家要求換換口味。但黃教官壞就壞在愛煽情，唱就唱吧，非要提提明天要離開的事情，你說一邊唱著我愛你，一邊講著分離，女生能不哭嘛。結果就是大家嘩啦啦哭成一片，風葉也在旁邊直抽泣。

只有蕭北是平靜的。

李維康跟鄧超回頭看她，她也抬頭看兩人，平靜的神色在夜色下顯得有些冷漠。

其實蕭北對這兩個教官的印象還不錯，至少他們很少在學生面前爆粗口，對女生也很照顧。但蕭北更知道什么是萍水相逢，她已經過了小女兒心態的年紀，不會輕易對一身軍裝產生超出規則的迷戀，更記得前世軍訓的例子：一個女生迷戀上她的教官，班主任左右勸說無用，只好由她去了，結果后來發現，這個教官軍訓過很多學校，每個學校都會留下一段戀情，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這件事情并不影響軍人在蕭北心中的形象，只是讓她看事情更理智了些。就像軍隊一樣，那些看似神圣的事物背后，也會存在小小的疵點，雖然不影響大局，但對于我們這些小人物來說，卻往往是刻骨銘心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