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是來報到的
- 青醫魂
- 歪才少爺
- 2169字
- 2010-03-24 02:19:41
易貝兒真的來報到了。
我正和田亮一塊兒吃著方便面吃得熱火朝天、如火如荼的時候,易貝兒來了。
田亮看見一身白大褂扎著馬尾的易貝兒時,驚呆了。半天合不上嘴,牙縫上還掛著根面條。田亮沒回頭,手卻拼命地捅我:
“哎,老師,這次來的實習同學和你妹妹長得好象!幾乎就象同一個人。”
我頭也沒抬,長得這么奇形怪狀性格古怪刁鉆潑辣的女孩子天下還有第二個嗎。
蔡文明也盯著易貝兒,仿佛看見了火星撞地球,眼珠子象是要掉地上了。
“請問老師,”這位“同學”彬彬有禮的問我們,“科主任在哪兒,我是前來報到實習的。”
我一邊吃著熱氣騰騰的方便面,一邊含湖不清地回答到:“科主任姓方,不過他開會去了,找我們這位醫教干事就行。”我拍拍田亮的肩膀。
田亮一畢業就分配進了我們醫院,竟然那么巧分到了我們腎臟科。王菲菲也一樣,只是不在我們科,去了婦產科。也不知道我們醫院什么時候這么容易進了。而自從田亮來了以后,蔡文明就很“慷慨”地將醫教干事的職務交給了田亮。
“同學”走到田亮的面前,“那好,老師,我向您報到。”
田亮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易貝兒,開口問她,“你叫什么名字?”這小子有前途,挺能裝的,都裝到這份兒上了。
“同學”沖他瞇了瞇眼,眼睛就留條小縫兒盯著他,田亮突然慫了,支吾著指著我:“哦,不用說名字了,你就去跟這個吃方便面吃得滿頭大汗的老師吧。”我不禁想起田亮剛來實習時蔡文明也是一樣的對白。咋這醫教干事的職務說話還帶遺傳?
我還沒出聲,“同學”開口了,“不,我要跟您,田老師。”
——啪嗒一聲,田亮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
三天后,易貝兒還是分到我這一組,田亮說,這丫頭太臊皮了(四川話,搗亂的意思),他根本就治不住她。
別說他,就連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她嘴里的“哥哥”也沒把握治她,這個女孩子腦袋里稀奇古怪的東西太多,讓人永遠也猜不透她想干什么。只希望她這次來實習是認真的,別玩個三五天就跑了才好。否則,我一定會被方主任罵死。
方主任姓方,名叫知根。名字很符合他那個時代的愛國愛人民的特征,是醫院老院長的獨子。已經四十多歲快五十了,蓄著絡腮胡,人很好,就是特愛抽煙,是個左撇子,左手的指甲幾乎全都黃了。我愛叼著煙的習慣估計也是受他的影響比較多。
他呆的主任辦公間里,總是煙霧繚繞,仿佛人間仙境充滿神秘。他給病人查房的時候總愛說:“酒,少喝點,沒有關系。煙,千萬不要抽,那玩意兒可是害了很多人的!”
每次聽到這句話時,我就會忍不住看他的左手指甲蓋,那通黃的印記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的洗禮。這樣看來,我們最最敬愛的方主任真的很勇敢,因為他一直在這種大無畏的道路上勇敢生活著。
易貝兒第一次跟著我查房時,抱著那些病歷搖搖欲墜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過去幫一把。不過我知道她這是裝的,她小時候和我搶玩具的時候勁兒比男孩子都大。所以我就硬了心腸當沒看見,我們每個人當年也都是這樣過來的。
我戴著聽診器給病人聽診,看見貝兒抱著一沓病歷靠在墻上,可憐兮兮地望著我。我先用眼神示意她站直了,然后出了病房開始教育她:“軍人有軍人的氣質,醫生也有醫生的氣質,你病怏怏地靠在墻上,是你給他們看病呢,還是讓他們給你看病。”
其實,名正言順地、大言不慚地教訓這個妹妹,心里真的挺爽的。
貝兒嘟著嘴不以為然地看著別處,身體左右搖晃著,就象是沒了轱轤的單輪車。不過這以后,她查房的時候都站得筆直,頗有英勇就義的感覺。也算是給了我一點面子。
要命的是,貝兒依舊開著那輛馬自達來上班,雖然算不上好車,但那鮮艷的紅色在醫院里依然顯得很突兀。盡管她們這個時代的小孩子,開車已經算不上稀奇。可這樣明目張膽耀武揚威的開著車上下班的實習同學,估計也就她一個了。
更何況,車里還有一個我。
每天和一個漂亮的女實習同學一起上下班,從車上一起下來的時候,就感覺很多人盯著我們看。這種場面很容易讓人產生很多遐想。只盼望著這些人都純潔一些吧,我想。
畢竟坐著私家車上下班,不用再騎我那破摩托忍受日曬雨淋的折磨,所以我只好犧牲了自己的“偉大名節”。何況,這還是貝兒主動要求的。我是無辜的。
我開始教會貝兒量血壓、使用聽診器、詢問病史的技巧、體格檢查等等。我發現貝兒的確很聰明,總是很快就學會,對于沒學過醫的她來說,實屬不易。就連方主任也常常贊揚她,說她很優秀。當然,這樣的贊揚,與她時常地在主任面前裝可愛也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這段時間里,易貝兒忽然間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在工作的時候開始變得嚴肅和嚴謹,尤其是有重病人死亡之前,她在旁邊總是臉色慘白,難得的是,她沒有在我搶救病人的時候從我身邊逃走。
有一回一個危重病人搶救的時候,我讓她也參與了搶救,她按著我教的方法給病人做胸外心臟按壓。按壓其實真的很累,可她咬著牙一直做著,甚至在這還有些寒冷的二月,她的額頭上也出現了細細的汗珠。最后病人還是死了。那天,貝兒久久地站在病人床頭,聽著家屬的哭嚎,有些發呆,臉色更加的蒼白。
那天下了班,我帶貝兒上了病房的樓頂看夕陽。十七層的樓高讓樓頂上的空氣清新悠遠,“哥,”貝兒站在我的身邊,輕輕地挽著我,望著遠處地平線有些失神。“我們都會死的,對嗎?”
“是的。”我回答。
太陽緩緩地從地下線上落下,落日的余輝給樓頂灑上了一片金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