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果有,請選擇繼續按鈕!
- 青醫魂
- 歪才少爺
- 2393字
- 2010-03-20 21:26:22
我睡在手術臺上,雖然手術室里一直開著空調,可房間的空曠加上現在正是一月。薄薄的手術服依然讓我有些寒冷。
手術人員都還沒有到位。田亮和王菲菲坐在手術臺旁陪我說著話,以驅除這絲絲寒意和等待時瘳瘳的寂寞。
眼看著過會兒就要手術了,心中反而沒有了緊張感。王菲菲安慰我:
“巖子老師,別擔心,很快就好。”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兩個人都不再叫我肖老師,卻跟著小豪他們在我的稱呼里加了我的名,讓我覺得自己頗有些作家筆名的味道,比如海巖。當然,我寫不出《便衣警察》那樣絕妙的故事。
我不禁嘆氣,“唉,一邊睡覺一邊讓人在我的肚子里找東西的感覺,不知道是怎樣的。”田亮笑著說:“放心,不會象恐怖片里那樣的。”
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午夜兇鈴第二部里可怕的場面……
我突然醒悟過來這小子是在嚇我呢。可惜他先知先覺,已經坐得遠遠的。
“我剛看見易貝兒哭了。”田亮說,“在走廊的窗戶上無意看見的。”
估計是我那些話真的嚇著貝兒了。
——我不禁傻笑起來。
空曠的手術室里,睡在手術臺上的病人在那里獨自一人張狂地傻笑,讓田亮和王菲菲突然覺得有些毛孔林立。
手術護士和主刀醫生都陸陸續續來了。偌大的房間里,開始有護士整理手術器械時所發出的金屬的碰撞聲。天使們一如既往地戴著口罩,只露著明亮的眼睛,我開始無聊的將她們的眼睛作出分類、類比,最后進行選拔,誰屬于古典美,誰屬于現代美。
也許因為病人是自己醫院里的醫生,又或許是我長得的確比較帥,所以護士們都對我很和氣。看我盯著她們看,就和我打著招呼,讓我別緊張。我于是竭力的擺出酷一點的姿勢,不能讓自己一直以來的光輝形象受到損害。只是手術臺可供發揮的空間太小,所以擺來擺去似乎依然是大字型,我只好放棄。
小豪來看了我一眼,只和我說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就出去了。我知道他和龍飛都一樣,即使是上習慣了手術臺,開了無數的刀,也無法面對自己的兄弟在手術臺上受煎熬。小豪直接就是我的床位醫生,本應是他主刀。可這次上手術,他卻主動要求退出手術組,手術由他的頂頭上司來作。
蔡文明不知道從哪兒鉆了出來,興奮的拿著手機在我眼前晃晃,
“我來給你進行全程跟蹤記錄!”
昏,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當這是開新年Party呢。竟然還違反規定將手機帶進來,膽子夠肥的。該把膽切掉的是他,不應該是我,我惡狠狠地想。
主刀的主任和麻醉師終于都來了。
麻醉師是個中年醫生,不太面熟,但很和氣。走過來一邊問我有女朋友了沒有,一邊開始給我戴上一個大面罩。我剛想開口跟他描述一下雪男的賢良淑德,卻忽然間昏昏欲睡,直接失去了意識。
……
不得不說,麻醉做得真的很好,我悠悠醒來的時候,護送我的推車甚至還沒出手術室,車才剛剛推到手術室門口。所以在那一刻,又看見了手術室的門再次被拉開,如同通向凡間的仙門,我恍惚又再次看見了親人們的臉,我又看見了父親,又看見雪男,還有貝兒……
我本想抬起手向大家總理式地揮手,再說一聲“同志們好”,那一定很酷,可麻藥的效果還沒消失,全身依舊無法動彈。所以,我的眼睛只睜開了那么兩秒鐘,就又再次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睡在病房里。我轉眼看了一下四周的墻壁和房間里站著或坐著的人,確定了自己的確還活著,而不是來到了天堂,我不禁高興起來。于是,我吐了一大口黃水以表示我的開心。
黃水迅速將潔白的床單染黃了,可我無能為力,因為我依舊無法動彈。恍惚間,我聽見了大家慌張的聲音,感覺似乎是雪男暖暖的手將我的頭托起,替我拭去口角的胃液,還聽見有人在喊:“醫生!醫生——”
有人在叫我,也不知道這是誰,一點常識都沒有。很明顯的,醫生就躺在這里,還叫別人干什么。
我來了!我在心里回答他,接著又一次昏睡過去。
……
第三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只有病房的地燈在一角閃著柔和的、小范圍的黃色,顯得很安靜。可能是天生屬于黑暗吧,張繁常說我心理陰暗,陰暗得常用我的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腹。這一次在黑暗中,我的神志終于已經完全恢復了清醒。
我突然覺得很餓,于是我的眼睛閃著亮光,開始在黑暗中搜尋食物。
在柔和的地燈燈光下,我卻看見了父親,看見了雪男,也看見了貝兒。父親坐在病房的沙發上,靠在那兒似乎睡著了。雪男和貝兒手拉手,也趴在我的床頭。兩個人黑漆漆的長發都如瀑布般灑在我的身邊,在幽暗的燈光下閃著些許光澤。
我伸出手,手終于可以動了,憐愛地摸了摸雪男和貝兒的頭。
雪男和貝兒都同時驚醒,抬起頭,看著我,
——醒了……哥醒了!
貝兒開心地站起來大叫。
雪男也坐近了仔細看著我,看了半天,確定我這回沒有再次昏過去,而是真的醒了,雪男開始高興得哭了起來。
我笑了,“傻丫頭,在病房里哭是不吉利的……”
這一招很有效,雪男的哭聲嘎然而止。閃著明亮的大眼坐在那兒,愣了一會兒,大概是一直在等我醒來。現在終于見到我醒了,除了喜極而泣,卻又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美麗的臉上還掛著淚痕,讓我有些心疼。
父親也在貝兒叫喊的那一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開了燈,來到我身邊。看見我真的醒了,父親終于松了一口氣,皺著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眼睛里卻布著一道道血絲。從得知我要手術一直到現在,估計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我的心里不禁暗暗愧疚。
“怎么樣,疼不疼?有哪兒不舒服嗎?”父親畢竟是長輩,所以仔細得多。
我對父親笑了笑,“我沒事兒,沒有哪兒不舒服,就是有點餓,想吃雞腿。”
腹腔鏡手術確實很神奇,現在躺在病床上,我幾乎沒覺得有太明顯的疼痛,只是全身沒什么力氣,估計是麻醉藥的效果還沒有徹底消失所致。
我在想,醫學發展的如此迅速,指不定會有哪一天,人類只要站在一臺機器面前,在標著眾多人體器官的按鈕中選擇“膽囊”,再按一下“切除”鍵,膽囊就會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小托盤里,最后會有機器的聲音問你:“請問先生,您還想切除什么器官?如果有,請選擇——繼續按鈕!”
雪男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臉,象對待孩子般哄我:
“乖,醫生說了,沒有通氣前不能吃東西。”
我悻悻地答應著。
貝兒卻惡作劇般,拿了一個大蘋果坐在了我身邊,大口地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