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課下課，同學們排隊出去做操。若冰謊稱肚子痛跑去廁所，其實她只想躲開人群。看著下面如同螞蟻般成群的隊伍，她的眼睛晃暈起來。

翊晟漠然的眼神像是在宣告他們絕交，從此再也沒有任何交集。她的心仿佛破了個洞，汩汩地流著血。周圍彌漫著血腥味，淹沒了時間和不能預知的未來。

走出廁所，教室里已經空無一人。她晃動著身子坐下來，靠著窗戶呆望著。突然，一個黑壓壓的影子蓋住了視線。

“你出來一下！”

莊艷穿著紅色的背心和黑色超短裙，向著陽光，顯得特別耀眼。一頭短發齊齊地靠在肩上，干脆利落。微紅的發色被陽光照耀得像是有亮斑跳躍著，和她的眼睛一樣明亮。

若冰慢慢走出去，靠著墻壁，安靜地問：“有什么事？”

她知道無非是要來警告她離翊晟遠一點。

“要怎樣才能讓你離開翊晟？！”

果然。

“你覺得呢？”

莊艷冷笑，眼神轉了一圈又回到若冰的眼里，“如果我是你，我會比較知趣。”莊艷挑著眉頭笑著端倪若冰，有嘲弄的味道。

“可是我不會！”若冰理所當然般回答得很輕巧，完全不用多吸半口氣。

莊艷的眼神犀利起來，早就知道她是個難對付的女生。換作是別的女生，她早就找人教訓她了。可是對于向若冰，她居然有所顧慮。

“這么說你是想與我對著干了？”莊艷更憤怒了些。

空氣如同所有空蕩的教室般冷凝。

“如果我是你，我會先把他的背景搞清楚再說。”

“你什么意思？”莊艷的眼神深入了些。

“你沒聽見他說我是他妹妹嗎？哪有女朋友來警告妹妹離哥哥遠一點？你不覺得很滑稽嗎？”若冰假裝對這個身份很滿意，但心里卻比莊艷更加掙扎。

妹妹的確很好，因為哥哥可能會換女朋友，但妹妹卻可以是一輩子。這個位置怎么看都很劃算，但為什么心里就是那么苦澀，隨時都想要哭出來。

“少糊弄我，你當我是白癡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在維護你。”早晨莊艷得意的表情瞬間變成如同商人受到詐騙一樣的憤怒。

“你在害怕嗎？”

若冰完全可以洞悉她的心。對她這么一個長時間隱藏自己真心的人來說，透過外表看到內心已經不是什么困難的事了。更何況，莊艷那點小心思一點也不難看穿。

外表越是狂妄的人，內心其實越脆弱不堪。因為他們隨時在害怕，害怕失去那些就算得到的時候也惴惴不安的東西。

就像翊晟一樣，外表越冷漠越放縱，內心越柔軟越渴望愛。

莊艷應該也和翊晟一樣吧，她突然開始同情起眼前這個目中無人的女孩來。

“你說什么？”

“你在害怕！”

疑問句變成了肯定句。若冰從莊艷驚恐的眼神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害怕我搶走周翊晟。”

“就憑你？”莊艷盡量隱藏自己早就暴露出來的心思。

“那你還怕什么？”若冰一步步逼近。

“誰告訴你我害怕了？我只是警告你離他遠一點。”

“憑什么？”若冰快速地現學現用，甚至用得比莊艷還好，因為她沉默著答不上一句話，目光犀利得如同深夜的小巷里專業的殺手。

若冰看著眼前這個其實很寂寞的女生同情地說：“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歡你的話，就算你警告我一百次，又有什么意義？”

“向若冰！”莊艷突然認真地看著若冰。

“恩？”

“你喜歡周翊晟？”莊艷同樣是肯定的語氣，不愿意面對，但不得不正視。

若冰靜靜地看著莊艷，一如往常般平靜，似乎再大的事情都嚇不倒她。令原本囂張跋扈的莊艷頓時像是斷了線的毛衣，不停地被人拉扯著，直到最后一個結松開來散成一團。

“怎么，不敢承認嗎？你以為不說，就可以逃避嗎？”

“。。。。。。”

周圍的人群朝這邊洶涌過來，像是無聲的浪頭瞬間猛烈地沖刷掉那些弱不禁風的石柱。

“那些都沒有意義，不管他今天是因為什么原因維護我，有些事情，是永遠也不可能改變的。”

莊艷和若冰同時保持沉默。

高一一班教室門口，兩個女生面對面很久地站著，好像一個是驕陽，一個是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