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地看著張靖那副激動的樣子，我實在不知道我究竟說了什么刺激他的話。

“呃！老板，你這是……”

沒等我說完，張靖終于爆發了。

他捋起袖子，將腳踏在矮柜上，義憤填膺地朝著我吼道：“我們對你那么好，你竟然做個漢奸！你說，你對得起天地，對得起你的爹娘，對得起我們么？啊？你說！”最后一個尾音拉得很長，聽著那一聲刺耳的長嘯，我差點沒背氣過去。

捂起耳朵，閉上眼睛，我不想理會這個依然沉浸在電視劇情節中的瘋子。

“砰——”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巨響，這個響聲聽著很是熟悉，明顯是曉暮姑姑的背摔才能產生的效果。轉過頭去，我果然看見了曉暮姑姑，她正雙手叉腰，虎視眈眈地盯著張靖。

“什么時候輪到你來說我們家清硯了？你以為你是誰？哈！就你這樣子，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家清硯？先管好你自己這副狗熊樣吧！”對著趴在地上的張靖冷嘲熱諷了一陣，曉暮姑姑沒一點好臉色。

抿抿嘴，我同情地看著張靖。

張靖其人吧！雖然說他有時候的確夠瘋癲，有夠惹人厭，但是，當他每次被曉暮姑姑摔的時候還真是挺慘的，一般人要是像他這樣摔，恐怕早就歇菜了。

看著曉暮姑姑轉身向我身邊靠來，我笑了笑，將桌子上整理好的賬單交到她的手中，我說：“曉暮姑姑，這些東西都已經幫您弄好了，您看看！要是有問題我再幫您重新弄。”

“哈哈！不用看，不用看，我們清硯弄的東西，姑姑怎么會懷疑呢！”將賬單一股腦兒裝進身邊的袋子里，曉暮姑姑隨即便伸手不停地在我的頭上蹂躪起我的頭發來，將我那一頭本就不怎么整齊的雜草整得更加不成形。

她看了看一邊一臉正經的劉貞婷，戒備地說：“你來干嘛？我們家清硯不是已經將那個喬生交給你們了么？還來做什么？難道沒了出氣筒所以就來欺負我們家好說話的清硯么？”

呵！曉暮姑姑怕是老毛病又開始了，她總是不能忍受她的所有物遭到他人的欺負。而在她的眼里，我必然就是那件她所在意的所有物了。

呵！對于這點，我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呵呵！

絲毫不理會曉暮姑姑，劉貞婷就像沒有看到眼前多了一個人一般，她徑直走到依然俯趴在地上的張靖身邊，又一次正經地問道：“你們接還是不接？”

“……”好吧！我實在是無力說些什么了。她也是一個厲害角色！

反觀張靖，他就像是真的被摔傷了一樣，竟然依舊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有點不放心，我起身走到張靖的身邊蹲下，關切地推了推張靖的胳膊，說：“喂！老板，你沒事吧！老板？”

“啊！啊呀呀！怎么可能沒事！”哭喪著一張臉，張靖突然抬起頭來，他哀怨地看著我，像是求救一樣，拉住我的手，說，“清硯小子，快！幫我叫救護車，我的腰斷了！”

“哈？不是吧！”伸手撫上張靖的腰部，我謹慎地按了按，說，“哪里斷了？哪里斷了？這里？還是這里？”

“啊啊啊！都好疼！都好疼！都好疼！”皺著眉頭，張靖的眼睛緊閉著，看著他那副樣子，我還真以為他受傷了呢！

就在我正要著急著慌地找電話時，曉暮姑姑和劉貞婷兩個女人一臉陰鷙地將張靖給圍了起來，似乎即將進行什么不好的事宜。

看情況不妙，我趕緊往張靖身邊跑去，但還是慢了一步。兩個女人一起下手，同時在張靖的腰背上開起了小小的格斗比賽。

嗯！真的只是小小的格斗比賽！

兩個女人就像是比賽一樣，一下接著一下的往張靖腰背上掄拳頭。

“啊！啊！啊！你們兩個還是不是女人？你們就不能跟清硯小子學學么？看他多溫柔，他比你們像女人多了！你們不覺得慚愧么？啊！啊！啊！”大喊著由地上跳起來，張靖一般扭著被打痛的腰，一邊出聲抱怨。

呵呵！杵在原地，我黑著臉看著張靖，我不知道，他這是夸我還是在損我！

“哼！也就單純的清硯能被你騙騙！”伸手在張靖的頭上猛地拍了下，曉暮姑姑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她沒好氣地看著張靖，說，“你就不能稍微正經一點？你就不能稍微正常一點？之前的那個你到哪里去了？還是說，你也是真的死了？陪著他一起也死掉了么？”

耳邊，曉暮姑姑的聲音突然變得有點顫抖起來，她背對著我，面向張靖站著，我看不見她臉上表情，但是明顯的，曉暮姑姑一定是哭了，她只有在哭的時候，聲音才會抖成這個樣子。

怔怔地盯著曉暮姑姑的背影，我突然發現，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凝滯起來。

張靖依舊站在原地，但是此時他已經收起了那抹懶散的表情。他的眼皮低垂著，看不見他的眼眸，而從他那平波無奇的表情中，我什么也解讀不出來。

轉眼再看向劉貞婷，她竟然也變得奇怪起來。她將臉撇過一邊，眉頭深深地皺著，像是在回憶著什么沉重的事情一般。

呵！此時，就只有我一個人是被蒙在鼓里的了！

房間里，出奇得安靜，靜得能夠清楚地讓人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聲。

我環視著眾人，不知道誰會打破這份尷尬。

“啊！啊！啊！”

猛地蹲在地上，張靖突然緊張兮兮地大叫起來，他一邊叫著還一邊跳著，然后，也不管房間里正站著曉暮姑姑和劉貞婷，便突然跑到我的身邊來，指著自己的屁股跟我說：“清硯，快，快，快，老板娘太認真了，用力太大，你幫我看看，看我的屁股是不是裂成兩半了！啊！為什么我覺得屁股這邊火辣辣地疼呢！”

“呵！”輕笑一聲，我打了張靖的屁股一下，說，“老板，你這招實在太遜！一點都不好笑！人的屁股本來就是兩半！”

“啊！是嗎？昨天我剛剛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還笑了半天呢，怎么你們一點反應也沒有呢？啊！哈哈！是因為我表演得還不夠生動嗎？啊！哈哈！下次一定要多注入一點感情才好，哈哈……”

兀自大聲地笑著，張靖就像剛剛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他笑得實在是太夸張。至少，就我而言，我從他的笑容里看到了那么隱隱的一點傷痛。

那是一股并不亞于曉暮姑姑的傷痛！

……

那天，曉暮姑姑因為想要懲罰張靖，便擅自替張靖做決定，接下了劉貞婷的那個請托，而且委托金也已經全部進入了曉暮姑姑的口袋。

也就是說，這次我跟張靖這次是要做白活了。

雖然嘴上抱怨連連，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過了那件事情，我總覺得張靖的抱怨里，竟然有著一絲深深的滿足，而那種抱怨，竟然能夠讓人感覺到他的點點笑意。

呵！也許這只是我的神經過敏也說不定！嗯，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