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硯，你怎么了？”看著我，喬生面無表情，讓我完全察覺不到他的想法和情感。

“呃！”向后退一步，我的臉上勉強擠出幾絲笑意，說，“那個，喬生，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可能要先回去一趟，你先忙著！”說著，還不等喬生有什么反應，我便拔腿就跑。

雖然我不確定喬生是不是如大家所認為的那樣，是那個霓虹燈破壞者。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算不算得上一個男子漢，出爾反爾地兀自毀了約定。但是，我的本能告訴我，現在我需要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肩膀突然被一個手掌抓住，我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

喬生單手壓著我的肩膀，將我壓制在地上，他很憤怒，語氣很是不好地說到：“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么？為什么突然反悔？為什么出爾反爾？”

“呃！”因為疼痛，我小小呻吟了聲，扭過頭去，看著蹲在我旁邊一臉猙獰的喬生，我想了想，說：“你這是想要強迫我去幫助你，幫你頂罪么？霓虹燈事件兇手！”

微微一愣，喬生看著我的眼睛慢慢睜大，臉上的表情竟是錯愕。半晌，他就像是忽然釋然了一般，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痛快的笑容。

松開手掌，將我扶起來，喬生幫我拍拍身上的灰塵，說：“你不笨！”

“……”

意外于喬生突如其來的舉動，我緊盯著他的眼睛，想要從那里窺探出他的企圖。他的眼睛是屬于黑幽深邃那種類型，眸光本應清澈，但是現在卻蒙上了一層薄霧樣的東西。恍惚之間，我不禁懷疑，為什么一個眼睛如此清澈的人會成為一個擾亂社會治安的兇手，難道是因為那層薄霧么？

“為什么？”靜靜地立在原地，我看著喬生，問他。“為什么這么做？”

“呵！為什么啊！”苦笑一聲，喬生搖搖頭，凄然地說，“因為我愛暮云啊！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保護暮云！”

不明白喬生的回答，我依舊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下面的話語，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的身上有著什么奇怪的隱情。

面對著此時的他，我的心，莫名地就沉靜了下來，沒有了害怕。

“呵！知道么？”抬頭望向天空，喬生輕笑著說，“以前，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和暮云一起坐在屋頂的天臺上一起看星空。黑漆漆的夜幕之上，滿布著閃閃爍爍的星星，它們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在夜空上展現光華，挑動人心。呵！”輕輕呼出一口氣，喬生的臉上漸漸出現一絲幸福的淺笑，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說，“我跟暮云約定好，等老了以后，也要一起這樣子看星空，直到走到生命的盡頭。這是我許給她的唯一一個誓言，也是程諾一生的誓言。”

“但是……”停頓住，喬生環視四周的霓虹燈一圈后，唾棄一聲，憤恨地說，“就是因為有了這些礙眼的東西，我們的星空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美麗。現在，暮云臉上的笑容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刻薄尖酸的話語。我們的誓言就這樣被這個城市的改革給吞噬了。我恨！我氣！我討厭這些所謂的現代化的東西，它們不過是扼殺美麗的庸俗之物，燈紅酒綠又如何？徹夜不眠又如何？它們就像殺人犯一樣，逐漸將我們帶進沉迷的死亡，那些所謂的都市新新分子，還以為自己有著怎樣高尚的生活，呵！不過就是認命地任由殺人犯宰割罷了。它們的到來，只會將我們的城市的空氣變得更加污濁！暮云的笑容減少了！暮云和我再也不能回到從前那樣了！這些，一切的一切，都怪這些東西的錯。”

激動地說著，喬生的臉不免有些漲紅，似乎是僅憑著一口氣吐出了上面的話一般。

同情地看著他，我不發一言，我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去安慰他。雖然我不能完全贊成他的說法，但是，他那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我侵襲而來的痛苦，卻讓我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

伸手扶住喬生的肩膀，我拍拍他的背部，嘆了口氣。

周圍，就像是響應著我們之間的沉重話題一樣，沉寂而又凝重。喬生的情緒依然激動，他雙手掩面，倚靠著我的雙手。

“啊！其實，星空沒有變啊，真正變化了的，是你們的心吧！”

暗處，突然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騷擾了本來的安寧，引得我和喬生同時抬頭向著聲音來源的地方看去。

陰暗處，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他的頭低垂著，看不清臉，但是那一身奇怪的裝束卻讓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老板！你怎么會在這里？”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剛剛好像是要去上廁所的吧！然后門一開，我就到這里了。啊！哈哈，難道我是不小心打開了哆啦A夢的任意門？哈哈！”漫不經心地說著，張靖的話語簡直讓人無語。

張靖慢慢走近我和喬生，他抬頭迎向喬生的目光，看著他的眼睛，張靖突然淡淡地說，“其實你都明了的吧！只是一直都在欺騙自己！因為你舍不得揭開心愛之人那不完美的一面，于是你變開始憎惡那些外在因素。好好想一想，其實，如果你真是為了你和你的暮云，你根本就不該這么做！”

一瞬間，我覺得手下握著的喬生的肩膀輕顫了下。顫抖著雙唇，喬生說：“你是誰？你都知道些什么？”

“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只是感覺應該這樣跟你說，所以就這樣說了。”胡亂地掃掃頭發，張靖接著說，“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只想告訴你，星空是依然存在的，它依然美麗地很妖嬈！雖然有霓虹燈擋住了我們的視線，但是星空卻從未失色，也從來沒有改變過。真正改變了的，是你們那顆越見被社會所累的心。失去了那顆澄凈的心，即使你將全世界都抹黑，星空也不會再美麗。不是么？”

僵住身形，喬生呆呆地看著張靖，半張著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眼眶中積滿了的液體，在燈光的反射下，發出熠熠光輝。

“啊！頭好疼、頭好疼啊！清硯啊！回頭幫我跟老板娘說聲，這個月的房租可不可以都算在你的頭上啊！我明天真的需要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了。哎呀！”突然出聲，張靖就像剛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地輕松說道。

“喂！你怎么可以這樣？”離開喬生，我火大地跑到張靖的身邊，氣憤地抗議，“你又在這邊自說自話了，昨天是誰陰我我來著？要是昨天你把那個招財貓弄碎了，你以為我還能為你分擔房租么？況且，你以為我那么容易就會原諒你？”

“啊！啊！啊！不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嘛！而且還是你臆想的結果，又沒有真的發生，干嘛老是婆婆媽媽地像個女人一樣！啊！啊！啊！難道？難道？”臉上露出悲喜交加的神情，張靖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喊道，“難道清硯你是女人？啊！”

緊接著，還沒等我回話，他便又接著說道：“啊！不對呀，不對呀！之前我們還一起洗澡來著，你確實是男人啊！怎么現在卻又成了女人呢？啊！頭疼！頭疼！不行了，不行了，我果然要趕緊去醫院做個檢查了！搞不好是得了什么傳說中的腫瘤也說不定啊！”

“哼！”伸手猛地在張靖的頭頂上拍了一巴掌，我冷笑著說，“是惡性腫瘤什么的那就最好了，這樣你就能就此從這里上消失，世界都干凈了。”

“啊！哎喲喂！清硯小子你下手真重吶！”抱著頭蹲在地上，張靖就像是真的受到了多大的疼痛一樣，竟然像個孩子一般吵鬧起來。

沒去理會張靖，我抬頭看向喬生，卻赫然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