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帳外，雜亂地站著那二十幾口游民，老的滿頭銀發(fā)，小的不過是幾歲的孩童，俱是衣衫破舊，形容不堪。

看到西野川過來，莫東廉和石成信同時迎了上來。

西野川淡淡掃一眼帳前的二十幾口，向石成信道，“這些人的身份可是有疑？”

不等石成信回答，游民中的一位老者已帶頭跪下，他這一帶頭，二十幾口子全部跪了下去。

“大將軍，您要替我們作主啊，那些蠻子，進(jìn)城之后，燒殺搶掠，欺男霸女。”老漢說著，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他們口口聲聲說要報前日之仇，我的女兒才不過十六歲，竟然被搶去了，她，她還是個黃花閨女啊！”

身后的人也是七嘴八舌地哭訴起來。

“天殺的蠻子抓了我的小兒子……”

“我家只一匹馬，用來謀生，也被他們搶了去……”

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清秀男童更是哭著向西野川奔了過去。“大將軍，你也替我報仇啊，他們，他們殺了我娘，還抓了我姐姐……”

周圍的將士全部都是一臉悲憤之色，石成信更是眉毛擰成了一團(tuán)，一雙眼睛憤怒得能冒了火來。

所有人都在為暗月國的卑劣手段憤慨氣憤，卻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清秀小童的淚臉里竟然隱藏著一道決然的冰冷。

更沒有人注意到他寬大的袍袖中閃爍著的那點(diǎn)微弱的寒光。

身邊的士兵本能地伸手，想要攔住那名男童。

西野川擺了擺手，那名士兵忙站直了身子。

男童迅速跑近西野川，像是要擁抱他似地抬起了雙臂。

噗！

一只細(xì)長的彎刀冷冷地刺入了西野川的小腹。

刀身一入肌肉，鮮紅的血液立刻順著刀身上的引血凹槽流淌出來，浸濕了西野川的腹部衣衫。

還有一部分，就順著那斜向下的刀柄流淌過去，一滴滴地落在了黃土地上。

西野川的腰背猛地僵硬了，他一把抓住那個男童的咽喉，厲聲喝問道，“你，也是蠻子！”

清秀男童身子被提在半空，呼吸不勻，通紅的臉上俱是淚跡。

“王爺，對，對不，起，他們，他們說，要是我不，不殺你，就將姐姐……”

頭腦一陣暈眩，西野川的手指已經(jīng)僵硬無力，清秀男童重重地落在地上，卻是呆愣在那里，盯住西野川腹部的眼睛滿是恐懼，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只細(xì)細(xì)的窄刀竟然可以讓人流那么多的血！

士兵的刀抵在了男童的咽喉，站在西野川身側(cè)的石成信在他倒地之前抓住了他的身子，“王爺！”

“令劉軍醫(yī)馬上到王爺?shù)拇髱ぃ　蹦奔钡刈プ∩磉叺囊粋€士兵，聲音因?yàn)榧逼榷兊盟粏。翱欤　?

“不要?dú)⑺　蔽饕按銖?qiáng)抬起手掌指指那清秀少年，想要再說什么，眼前一黑，已然失去了知覺。

石成信迅速探指點(diǎn)了西野川受傷之處附近的幾個穴位，一邊就托起他的身子向大帳的方向急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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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離開，待我收復(fù)天厥關(guān)之后，便立刻直入嘉崚！”

這是西野川冰冷的聲音。

“顏兒，如果你此次嫁入王府，真能讓兩國從此修好，娘親便是再無機(jī)會見你，也心安……”

這是娘親無奈的聲音。

“小顏，答應(yīng)我，為了暗月國，你就答應(yīng)我吧，姐姐，跪下求你。”

這是姐姐帶著哭腔的聲音。

……

“你，真的想殺我！”

西野川的臉猛地出現(xiàn)放大在眼中，表情冷竣，聲音里卻是充滿了懷疑和絕望。

有滾熱的液體流過自己的手掌，洛顏低下頭。

撲入視線的是一片鮮血。

血，正從她手上握著的一把牛角尖刀上流淌出來。

尖刀的刀身隱藏在黑色的戰(zhàn)甲內(nèi)。

洛顏猛地松開了滿是鮮血的手掌，“不，不……”

……

“不，不！”洛顏猛地睜開眼睛，鮮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描繪著精致云龍紋的帳蓬蓬頂。

握在她指間的也不是冰冷的牛角刀柄，而是溫暖柔軟的絲綢錦被。

翻個身，準(zhǔn)備再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溫暖，唐糖卻看到了滿地的狼籍。

注意到她昨日穿的那套雪白衣裙已經(jīng)被撕成兩半，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然后下意識地垂頭看過去。

見身上的的貼衣褻衣整齊地穿戴在身上，這才輕輕地吁了口氣。

她想不起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腦中最后的印象只是自己在幫西野川解開靴帶……

然后一切便模糊不清起來。

似乎隱約有人將自己抱起，頸子上粘粘的不舒服，洛顏抬起手指撫mo一下脖子，指上有淡淡的姜味。

目光觸入地上的碎瓷，洛顏的目光定格在那片寬大瓷片上存留著的姜片上。

難道，是他令人準(zhǔn)備的？

洛顏的胸口不由地一熱。

難道他會擔(dān)心自己的死活？

不可能！

他只是還沒有折磨夠自己，所以才會不想讓自己這么快地死掉。

注意到自己此刻正躲在西野川的寬大矮榻上，洛顏不由地皺起了鼻子。

他昨夜睡在哪里，難道是和自己同睡在矮榻上，她的臉突然就紅燙起來。

迅速掀被下床，從行囊內(nèi)找出一套衣物套在衣身，洛顏迅速收拾起來。

她剛剛收起地上的瓷碗碎片，門外已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那雜亂而急迫的聲音，讓她的心也沒來得煩燥起來，本能地停下動作，那帳簾已經(jīng)被人從外面挑開。

注意到第一個沖進(jìn)大帳的石成信懷中橫抱著的那人。

洛顏吃驚的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