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杰不滿意林浩對自己做的事情的評價，起身想要反駁，卻又頹然坐下，道，“咱們先別吵架，等吃完飯后一邊喝酒一邊聊好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機會和人吃飯喝酒聊天。自從老婆死了，我感覺自己被孤立了。”

林浩見劉杰沒生氣，歉意道，“是我不好意思亂生氣了！”

劉杰點點頭，看看路邊的飯店，“隨便去什么地方吃點就好了吧？”

林浩點點頭，見邊上一家“紅膳堂”很是熱鬧的樣子，車就停了過去。服務生招待得很熱情，兩個人胡亂點了些菜，相對無言。

林浩笑，“這專門出來，還真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劉杰笑一下，“你也不用說什么，今天聽我說吧！”

林浩點點頭，等服務生上完菜，胡亂吃了點，道，“幫助別人是很困難的事情吧？畢竟你根本就不知道別人需要不需要你的幫助。說白了，也許你認為是在幫助別人，但是歸根結底只不過是一廂情愿在滿足自己的私心。”

劉杰放下筷子，“也可以這么說，在幫別人的過程中難免會遇到困難，你的這些想法我曾經也有過，但是最終認為這些都是過程中的困難而已。想清楚也就沒什么大不了的。再說了，幫助了別人，即使她不愿意，但是確實過上了比較好的生活，那也不是沒有作用是不？”

“讓別人以自己認為好的方式生活？”林浩不認同，“每個人都又自己選擇要過的生活方式，她肯定能判斷自己想要什么樣的生活。我那樣做豈不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的頭上？”

劉杰笑，“你遇到了很難理解的事情？”

林浩默，笑，“確實遇到了點事情，心里也有了決定，只不過因為有點兒不甘心所以牢騷呢！你別在意！”

劉杰又撿起筷子，笑，“你要知道我的事情后就不會那么說了！”

林浩靜靜看著劉杰，稀疏的頭發蓋住頭頂，額頭發際線特別高，顯出衰老的樣子來；臉色青白，眼神無力，一看就不會是讓人精神振奮的面相。林浩一直認為每個人的身體周圍都有“氣”的存在，一言一笑傳達的精神力量經過氣來影響周圍的人，帶動大家因他的歡樂而歡樂。林浩也認為律師必須是氣場強大的人，必須在事件中占據主導的地位引導當事人向客觀的方向發展。而劉杰，初初看來就不是一個氣場強大的人或者可以說事弱，但是在深入的交談中林浩卻感覺自己被他影響了，或者劉杰表現出來的那種陰郁也是某種強力的氣場？

“要不要來點酒？”林浩笑問。

劉杰笑，“你上次帶我去那地方不錯，咱們吃完了去那里喝。”

兩人速戰速決，吃完飯結帳往酒吧里去。

“說自己的事情總是不太好開口，如果能有一個地方燈光不要那么亮人不是很多那就好了。”劉杰笑。

林浩明白劉杰的意思，很多時候當事人說事情的時候也要求一個絕對安靜絕對昏暗的環境，在那樣的地方會又安全感，不會覺得自己赤裸裸的。

慢搖吧的音樂比較舒緩，燈光也不那么強烈，林浩找了個避人的角落坐下來，叫了啤酒。

劉杰看看周圍，“你看，每次出來就覺得變化太快，格格不入了。”

“來久了就知道，都是換湯不換藥的東西，外面的包裝不同內在沒啥區別。噱頭么，現在講究這個！”林浩也坐下來，“能和你聊天，真難得啊！剛認識你的時候，多說那么一句半句的你也不愿意，搞得我多買了那么多的藥回家，被我媽說得夠嗆的。”

劉杰笑，灌一口酒道，“知道我今天想說啥？”

林浩心里大概明白的，卻依舊搖頭，他得滿足劉杰難得的成就感。

劉杰果然笑，“中秋節那天，知道玉巧怎么給我說的嗎？”

林浩搖搖頭，他現在的狀態有點奇怪，已經不是很想知道文玉巧背后的那些事情了。對他來講，更重要的事文玉巧在他面前表現的狀態，特別事今天她給他打電話時那種欲說又羞的感覺居然令他有異樣的感覺。

劉杰笑，“她說她不想讓你知道她太多的事情，她讓我帶你走，別讓你再出現了。”

林浩笑，“原來她事這樣想的啊！”

“不是！”劉杰搖頭，“她這個人我了解呢，只要事她自己做過的事情都會承認，只除了一件！”

“你肯定要問我是哪一件對不對？這就是我今天來想給你說的事情呢！”劉杰打個酒嗝，“林浩，我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你以后別再找她好不好？”

林浩捏著酒杯，“這就是你所說的幫助她的方式？我不認為文玉巧會接受。”

“我不管她接受不接受，只要我認為對她來說是好的就可以了。”劉杰笑，“我沒你想的那么多，我老婆死了后我就知道不能太聽女人的話了，如果又什么東西你認為事正確的那就不要管別人怎么想，做就是了。”

“哪，我可以保證自己不主動去找文玉巧，若她來找我怎么說呢？”林浩挑撥道。

劉杰大大喝一口酒，“那是另外一回事。”

“好，那你說。”交換條件成立。

劉杰想了下，笑，“你來找我，去找文玉巧也就是為了證明她有沒有在孫少康的藥里動手腳是不是？我可以告訴你，她是動了的。”

林浩擺弄一下酒杯子，昏黃的燈照在玻璃器上發出迷離的光來。

“你那天不是問我怎么沒有家里的照片，我帶出來給你看了。”劉杰掏出一張小照片遞給林浩，林浩就著昏暗的燈光看。一家三口，年輕的夫妻兩個站在后面，前面是一個小小的男孩兒。劉杰在照片上笑得歡暢，白牙畢露。林浩的視線瞪在那個女人身上，看看劉杰再看看照片。

劉杰道，“像吧？”

林浩點點頭，將照片放回劉杰手中，劉杰珍重地放回口袋里，“我也沒想到過世界上居然有這么想像的人。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我以為看錯了。”

“所以你是刻意認識她的。”

“是的。我跟在她后面，看她坐車回家。我會在她家樓下等很久，有時候會看見她出來扔垃圾。”劉杰聳肩，“有一次被她發現，她恐嚇我說要報警，我就把這相片給她看。然后我們就熟悉起來，有時候會聊幾句，偶爾會和她說起我老婆。”

“她說很羨慕，我老婆死了我還這么想她，現在的夫妻能做到的少了。我就知道他們夫妻出了問題。后來她給我一個方子，要我抓藥，我不同意。”劉杰笑，“你知道那個方子的吧？短時間內會強行激發人身體的精力，但是藥性太猛烈一般是拒絕用的。我說，我不開。”

“可是你還是開了。”

“對，那藥是猛，但是其中幾個稍微改動一下卻再溫和不過，是溫養的良方。我勸說她不動，不想她因為這個事情讓自己陷入麻煩，就私自動手改了藥。她不知道！”劉杰有些得意，“所以她以為她是動了手腳的，但是吃了那藥其實對身體沒有壞處。你看，我這都是為了她好呢！”

林浩看著劉杰，“憑什么我要相信？”

劉杰又是自信一笑，掏出一個小瓶子來，“新藥，院里和藥廠合作的，你看看說明書。”

林浩拿了那個小小的玻璃瓶子，成分上面果然寫了幾種藥材赫然就事自己給劉杰看的那些藥渣里面的成分。

“那缺的一味怎么說？”

“或者是玉巧后悔了，最厲害的那一種沒放下去，或者是你們拿藥渣的時候就漏掉了，誰也說不清楚。”劉杰笑，“所以，這個事情并沒有什么，你不要再追查了。”

林浩看著劉杰，笑，“劉醫生，剛才害差點被你騙過去了。你說你告訴我所有的真相就是為了讓我不要再追查這個事情？”

“當然，玉巧需要平靜的生活，這樣沒完沒了的她會受不了的。”

“也許。不過，你確實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你難道不是因為覺得有我存在玉巧冷淡了你你才來跟我說這些個事情的？你也太會騙自己了！”林浩毫不客氣地戳穿，若說律師的虛偽的人他不反駁但是這個劉杰為了掩蓋自己心里最最不堪的弱點用上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卻事他最不屑。人不敢面對自己不可怕，可怕的是找百般的接口掩蓋。

劉杰用力捏酒瓶子，“你愛信不信。”

“我當然信！”林浩笑，“我是信玉巧不是信你。”

“你確定不會主動聯系玉巧？”劉杰追問。

林浩笑，若說劉杰陰郁他在某些事情上的確彎彎繞繞太多，若說他成熟他在更多的事情上表現卻又幼稚。難道劉杰就真想借著給自己坦白這個事情然后讓自己退出？

林浩惡意一笑，“劉醫生，你不知道中秋節那天后來發生的事情吧？”

劉杰一臉疑惑，后來還有什么事情嗎？

“韓江帶小熙上了三環，車禍。玉巧找不到人幫忙第一個叫的可是我呢？”林浩仔細看著劉杰的表情，劉杰先是不相信然后是憤怒，手捏得死緊死緊。

“你看，平時你幫忙再多，關鍵時候不在就功虧一簣了。”

劉杰肩膀顫抖，全身顫抖，臉埋在肩膀里。看一個男人傷心是不忍的事情，林浩道，“你還不承認是想和玉巧再一起呢？還是你不敢承認？”

“她怎么可以這樣？她怎么可以這樣不聽話？”劉杰整個人呈現恍惚的狀態，起身就想跑。

林浩忙抓住他，這劉杰也太經不起打擊了吧？說幾句話就要發瘋了？

－－－－－－－－－－－

過年的章節是請掃雪大幫忙更新的，再此表示感謝！

新年祝大家生活愉快，萬事順利發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