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函施反問女兒：“你覺得呢？”

關如笑了：“媽媽現在你好歹也是個正處，原來是你們辦公室職位最低的，現在到了這里就不一樣了，還真不好給你安排。嘻嘻，哥哥說的，在京城才知道你的官到底有多么的小；到廣東才明白你的錢到底有多么的少。”

王函施忍不住笑了起來：“整天跟你哥哥學這些沒正經的，也不知道他在部隊到底是怎么呆的？”

母女倆笑了起來。

關如到廚房給媽媽倒了一杯茶，關家沒有請保姆，家務都是王函施和關如做的。北方的女孩一向不嬌氣，做家務都是一把好手。

“媽，你還記得小姨嗎？”

王函施有些吃驚：“今天怎么想起問這個？你小姨離開家的時候你才3歲多，你能有印象嗎？不過你小時候我和你爸工作都忙，你幾乎算是她帶大的。你小姨很疼你，直到離開家的那一天，還給你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準備好，還給你買了當時你最喜歡吃的曲奇餅放在你小枕頭邊……可是她沒有給我們留下一個字……”

關如拼命克制著自己不讓眼淚掉下來……此時的她覺得十分的窒息，她甚至無法順暢的呼吸，小姨的那張臉總是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小姨去世時那平靜的面容，嘴角微微的笑意都讓關如感覺喘不上氣……

王函施有二分之一的俄國血統，可是她長得像父親，反而沒有女兒的血統特征明顯。王勤是她的半妹，在那個家里，只有她是真心對待這個只有一半血緣關系的妹妹。一直是她在偷偷地照顧著這個妹妹直到王勤失蹤……

關如咬著嘴唇：“媽媽，為什么你們從來沒有去找過小姨？外公他……”

王函施苦笑道：“自從你外公把你小姨帶回家，你外婆整個人都變了。甚至患上了我們今天才知道的病癥——抑郁癥。你外婆當年從濱城的家里逃出來，一直跟著外公，再也沒能回到她的故鄉。我們都理解你外婆，她也很苦……所以你小姨走了以后，外公不敢大張旗鼓地去找你小姨。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那一年她高中畢業，大家各奔東西，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你小姨考上了哈工大。后來我偷偷到學校去找過她，她沒有去報道……”

關如心如刀割，原來當年小姨也考上了大學。關如拼命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媽媽看出端倪……小姨太傻了，居然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失去了生命……關如想，當小姨明白她的犧牲是絕望而愚蠢的時候，她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解脫……

王函施有些奇怪：“如如，你怎么了？”

關如笑了：“偶爾想起，隨便問問。”

王函施也不放在心上，她指著桌上的票說：“這是你爸的那個秘書給送家里來的。”

關如拿起來一看，原來是今晚晚會的貴賓票。位置還不錯，而且是兩張。關如問媽媽：“媽，要不我跟你去吧，你每天就這樣呆在家里不煩呀？”

王函施搖搖頭：“我才不去湊那個熱鬧，在家里看轉播也是一樣的。”

王函施看著女兒氣悶的模樣，了然地說：“如如，你怎么就沒有一個同學是蜀城的呢？”

關如仰望蒼天，誰說不是呢？

王函施笑瞇瞇地注視著女兒。關如那個班有40人，有一半是上海人。剩下一半就是像女兒那樣或者來自京城，或者來自發達沿海城市。別說西部，內地的都沒幾個。人人上課用的都是筆記本電腦，王函施沒有辦法，咬咬牙也給女兒買了一個。關如的很多同學都換了不止一臺電腦，只有女兒一臺電腦用了4年。

段裕拿起電話，撥了兩個數字，又按掉了；再拔，再按掉……段裕煩躁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他用手扒怕了扒頭發，重重地呼吸著……他的辦公桌上靜靜地躺著兩張今晚晚會的票，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要弄來這兩張第二排的票……他的腦子只有關如一個影子，其余的人與事似乎都不復存在……

段裕鼓起勇氣再次撥通今天中午兩人分開時交換的電話號碼。他知道關如喜歡看明星，他打算投其所好……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話筒里傳來關如‘咯咯咯’地笑聲：“帥先生。”

段裕抿著嘴笑了：“我是段裕。”

關如回答：“我知道。”

段裕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說道：“關如，我知道你一定有今晚演出的票。可我有兩張第二排最好的票……”

關如撇著嘴，卻笑著說：“是嗎？你給我一張吧，蜀城除了我爸爸的司機和秘書我就只認識你了。嘿嘿，你給我一張就行。”關如大大方方地回應段裕。

段裕的心情更好了，他溫柔而略帶討好的聲音在關如聽來卻是那么的刺耳……

“你可以邀請我。”

關如拼命咽下心里的厭惡，段裕有磁性的聲音在關如聽來是那么的刺耳。她咯咯咯地笑得更瓷實：“你行嗎？”

段裕笑了，他知道關如這是在嘲笑他的年紀。他反而高興，這樣的話也只有關如這樣的女孩子才會不走腦子地說出來……

段裕一語雙關地說道：“試試你就知道了……”

女孩似乎在電話里想了一想，仿佛下定了決心。她清脆地聲音清晰地傳到自己的耳朵里：“那……行吧~我們在哪見面？我不認識地方，我想讓我爸帶我過去。”

段裕輕笑出聲：“今晚你爸哪有時間搭理你個小屁孩，你還是跟著我混吧~”

此時的段裕完全能想象這個女孩此刻的表情，他的腦海里迅速放映著關如嘟著小嘴巴拼命轉動著她的小腦袋。他仿佛著了魔，他輕輕地閉上眼睛，仿佛關如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前放映著，那么的真實，那么的令他心動……

女孩似乎鼓起勇氣，跟他說：“今天的中午是你請的客，要不晚上我請你吃火鍋吧？聽說蜀城有一半人在喝茶，一半人在吃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