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
- 總裁的茶花女
- 蓉塵
- 3507字
- 2009-05-24 20:09:24
夜雪聽到這里撲哧笑了出來,她從沒見過某個大男人會這樣問,這樣說,他真的不像一個王爺。
“你笑了,那就表示你可以忘掉了,是不是?”
夜雪點了點頭,她很奇怪,自己心里罵了司馬道子十幾遍的禽獸,可當這句話從他自己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全部的仇恨、全部的不平都跑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對他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心里很暖。
“小夜,答應我,別讓別的男人再為了你犯錯,好么?”
夜雪坐在床下放置鞋子的臺階之上,把臉湊了過去,看著司馬道子,緩緩地點頭:“王爺,這輩子小夜只是為您一人而舞。”
司馬道子似乎已經睡著了,半張臉枕在夜雪的手背,眼皮上的睫毛一動一動,嘴巴半張著,似乎睡的很沉。夜雪明白,只有人非常放心的時候才會睡的沉,顯然,王爺對自己的答復很放心。
她輕輕將額頭貼到了司馬道子的額頭上,枕著自己的手臂,看著這個自己托付終身的男人。也許是司馬道子渾身酒氣的感染,她有些沉醉,也很快睡去了。
清晨,夜雪在一陣慌亂地敲門聲中驚醒,猛然一睜眼,司馬道子竟然在清醒地瞇著眼睛看自己,動作還是保持著做晚的姿勢,兩個人額頭相對……
夜雪的臉一紅,忙跳了起來,卻發現腿和胳膊已經麻掉了。
“王爺,要去趕早朝的,轎夫都準備停當了。”
“好,”司馬道子邊應著,邊幫夜雪捶著肩膀和膝蓋,低聲從她耳邊說,“我去去就回。”
夜雪覺得以一個王爺之尊為她做這些事情有些受不起,想要說什么,卻被司馬道子捂住了嘴巴:“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說著翻身下床,大聲說,“你們將本王的朝服直接送進來吧。”
“是……”
門口有人應過之后,不足半盞茶的時間,小幽便抱著朝服走了進來,看到兩人都穿著素白的內衣,對夜雪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小幽幫司馬道子穿上朝服,正要系朝帶的時候,司馬道子對夜雪撒嬌式的說道:“你來給我系嘛……”然后裝模作樣地將手臂一伸,做了個熊抱的姿勢。
夜雪紅著臉,從側面將朝帶拉過來,可誰知司馬道子轉過身來,仍是正面對著她,乍開雙臂,往她身前湊了湊。
“王爺……”夜雪看了一眼小幽。
小幽笑吟吟地背過身去,裝沒看見。
夜雪只能是環臂抱著他的腰,從后面將朝帶系好。可是剛剛系好,就被司馬道子抱起來轉了兩圈。
“王爺……”夜雪不知怎地,平日跳舞的時候自己怎么轉都不會暈,可一下子被人抱起來一轉,頓時感到頭暈目眩,踉蹌了兩步坐在床上。
司馬道子猶如搞惡作劇的孩子一樣自以為得計,興高采烈地走出了房門。
夜雪搖搖頭,坐在床邊,愣了半晌。
“看吧,我說的對,”小幽忙湊過來,“王爺現下已經是被夜雪夫人您馴服的野馬,心已經深陷在您的溫柔鄉里了。”
“別亂說了,怎么才一晚你稱呼都變了,不是說過叫姐姐的么?”
“哦”小幽一乍舌,“只是小幽覺得姐姐今時不同往日,做了王爺的寵姬,說不定很快就能升側妃了呢。”
“側妃?”夜雪搖搖頭,“咱們大晉的等級制度森嚴,舉凡有品階的夫人都必須是世家女,身世清白的,別說我從小被謝家買來做舞姬,已算身入賤級,就算是我很久之前的那個家,也是鄉下農人,毫無根基可言。”
小幽似乎沒有聽懂,憨憨一笑:“姐姐可能還不知道,我小幽是匈奴人,你們漢人這些規矩橫豎是聽不來的了。”
“匈奴人?”夜雪很難想像,原來匈奴人當中還會有小幽這樣機靈可愛性格直爽的小姑娘,原先她以為匈奴都是長江北面茹毛飲血的野蠻人。
“對啊,王妃出身于太原王氏一族,跟匈奴軍劉家向來交好的,我就是被當做禮物送給王妃的成親賀禮。”
“那你不是會跳匈奴人的舞蹈?”夜雪的雙眸放出光來,“快教教我。”
“我這個匈奴人做的很失敗,跳舞就不會了,其他的什么說話直,一根筋,沒心沒肺倒是很符合標準。”
“哪有?我就沒看出來,”夜雪拉著她的手,細細端詳,卻實在發現不了她與自己有什么不一樣。
“可是,姐姐剛來的時候,我想都不想有些話就沖口而出,而且還……,念在我天性如此,姐姐就別介意了……”
夜雪點點頭:“放心,其實你說過什么,我早都忘了。”
“好啊!”小幽興高采烈地跳起來,“姐姐等等,我去準備洗漱和早食。”
過了一陣子,有人端來了水鑒和早食,可是小幽卻沒出現。夜雪不免有些擔心,問了幾個人,都說是被王妃叫了去。她心想:小幽本是王妃那邊陪嫁來的禮物,王妃總是不會為難她的。但兩個時辰過去了,晝食放到了桌上小幽卻還是沒有回來。
夜雪開始擔心起來。
她披上一件棉氅,便走出了靜齋。邊記憶著昨日的路徑,邊問了問周圍在灑掃的雜役,終于找到了王妃所在的院子。
“啊……啊……”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后面傳了過來,那聲音依稀是小幽!
夜雪三步并做兩步想要沖入王妃的房間,卻被兩側打簾的小廝給攔住了。
“王妃的房間豈是隨便什么人就可以進的?”
“你們讓開!”夜雪心中焦急小幽的安危,伸手便推。沖突間,門內卻想起了聲音。
“門外可是夜雪夫人?進來吧。”
打簾的小廝忙撤開手,將簾子掀起,放夜雪進屋。
王妃和她的表姐王嬋同席坐在一張櫸木小案的兩側,堂中是一幅書軸,上面是本朝王右軍的書法,寫的內容則是建安七子中劉禎的一首詩。
“坐吧。”
夜雪走到離著小案還有五六步的地方,跪了下來,深深扣了一個頭:“王妃,賤妾的婢女小幽,是否在您處?”
“侍妾見到王妃,不是應當先問安的么?”王嬋的話鋒從一開始便有些咄咄逼人。
夜雪又叩了一個頭:“王妃大安,嬋小姐大安,賤妾的婢女小幽,可否告之賤妾,她在哪里?”
“娟兒,你剛才聽見了么?”王嬋忽然轉頭問向王妃。
“是啊,聽到了,”王妃冷笑著看向夜雪,“夜雪夫人也一定聽到了吧。”
“真的是小幽?她犯了什么錯,要如此責罰?”
“她太多嘴了,”王娟玩味起桌上一枚蜜棗,“昨天她擅闖王府的前廳,逾越了禮節,該打。”
“小幽她這是為了我,”夜雪長坐而起,并著雙膝身體筆直地對著王嬋、王娟這兩姐妹再磕了一頭,“求王妃和嬋小姐網開一面。”耳邊仿佛再次傳來了小幽的慘叫聲,夜雪又忙磕了兩個頭。
王娟慵懶地擺了擺手,一個婢女快步走了出去。稍過了一陣子,慘叫聲戛然而止。
“多謝王妃,多謝嬋小姐……”惶恐的夜雪伏在地上不肯起身,覺得似乎有人用手扶了她一把,她悄悄抬起頭,那人竟然是王妃!
“自家姐妹,起來吧,隨便坐。”
說著,王妃引她坐在側席,自己也坐回原來那個位置,然后擺弄著手邊上的茶具,慢慢悠悠地煮起茶來。
“王妃,小幽是否可以跟賤妾回去了?”
王娟并不說話,只是將茶煎好,投入滾沸的水中,熟稔的動作之余,抬起頭問:“妹妹在謝相處也必然學的一手烹茶的好本事吧?”
“堂妹,你一句一個姐妹,一句一個妹妹,”王嬋捂嘴笑笑,“我這個做堂姐的是會嫉妒的。”
“堂姐要嫉妒就嫉妒夜雪妹妹有個好爹娘,能把她生的如此嬌貴,讓我看了都要憐惜起來呢。”
“是么?”王嬋的目光掃射過來,有種穿透一切的犀利,“她爹娘只是尋常百姓罷了,我卻嫉妒不起來,不過那顛倒眾生的本事,我還真想學學呢,非但我那不成器的兄長對她念念不忘,就連平日不近女色的桓玄將軍都忍不住在我面前夸了她。”
“哦?是么?”王娟將點好的茶水均勻的分在三只小杯中,讓侍女給夜雪也端過去一杯,然后邊聞著味道,邊敬茶,“夜雪妹妹,你喝。”
“別喝,有毒的!”王嬋卻偏偏還在冷冷地看著自己。
夜雪的手一抖,杯中的茶差點兒潑出來,正在躊躇之間,卻聽王娟笑吟吟地說道:“哪里會有毒的,別嚇壞了人家新夫人,我先喝一杯,省得新夫人不放心。”
“啊,王妃,不要這樣說,我喝就是了。”
王嬋卻冷笑著看向夜雪端茶的手:“別抖啊,喝下去,反正就算是真有毒,王妃叫你喝,你也定然要喝的,高高興興地喝下去總比被人強捏著鼻子灌要強。”
幾句話將夜雪聽得心驚肉跳,她明白瑯琊王不在的時候,這個家里是王妃說了算的,就算真找個地方將她灌了毒藥,恐怕自己只能坐以待斃。當然,如果需要她死,這兩姐妹就不用那么多廢話了,那么她們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