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
- 總裁的茶花女
- 蓉塵
- 3777字
- 2009-05-19 19:49:12
所有在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良久,王國寶從他那張大的嘴巴里說出了一句話:”哎呀媽呀,這那里是人,簡直就是面條啊。”
“這舞可有名字?”一個賓客問道。
夜雪好像塑像一樣保持著那個姿勢,搖搖頭,神情肅穆而懵懂。
“不如,叫飛天。”
“極好,確實出塵脫世,就叫飛天吧。”
夜雪想:在場的不是達官顯貴便是飽學之士,他們取的名字,定然是不錯的,可就是這一閃念,她失神腳尖軟了下去,整個人攤倒在地上。眼睛卻死死地望向司馬道子,那眼神,有無助,有期待。
她的身體好像跌進了云里,周圍的聲音很嘈雜,但是卻能清晰地看到司馬道子跑向了自己,心中一放松,像是身在夢境:自己身在司馬道子的懷中,他寬大的臂膀護佑著他,包容著她,甚至在模模糊糊地感到司馬道子那張棱角分明的下頜湊了過來,用臉頰貼了貼自己的額頭,大聲呼喊著什么,唯一能夠清楚的是,他在奔跑,抱著自己在狂奔,她好喜歡風呼嘯著跟自己擦肩而過的感覺,她問自己:夜雪,你真的飛天了么?
不知到了什么時候,她慢慢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躺著,而司馬道子手中端著一個碗湯,坐在身邊,拿勺子正喂到自己嘴里。
“王爺?”夜雪從沒被人如此溫柔地對待過,嘴里含了一口湯,垂下頭,害羞地說,“賤婢自己來吧,王爺折殺賤婢了。”
“怎么會,你今天給王府掌了臉,是大功臣,”說著,司馬道子舀了一瓢湯,貼在唇下吹了吹,“是人參湯,可能有些苦,但是補體力。”
夜雪咽下湯,抿了抿嘴巴:”還好。”
“臉色紅潤多了,”司馬道子將碗遞給身邊的侍女,然后湊到床前。
侍女知趣地退了下去,夜雪覺得有些尷尬,想要叫住那個侍女,可是又不知道說什么好,嘴巴張了張又閉上,只是怯怯地看著司馬道子。
“剛才那么多人你都大大方方的跳舞,可是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你便緊張起來,”司馬道子一把將她的手捂在胸口,“好冷,你能感覺到我的心跳么?其實,我也很緊張。”
“王爺,您會緊張?”夜雪很奇怪他的反應,主動把手貼在他胸口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聽了片刻抬頭忽然見司馬道子癡癡地望著她,她趕緊縮回手,低著頭不語。
羞紅的臉頰如雪中綻開的一朵桃花,似乎司馬道子見她越羞怯便越是想動手動腳的,情不自禁地便吻了下來,夜雪本能地躲了躲,縮在墻角,一副戰戰兢兢地樣子,可她越是這樣躲,司馬道子便越是有意棲身靠近。
“王爺,這樣不好……”夜雪腦中突然閃現了就在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像是被雷電擊遍了全身。她開始側過頭去,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司馬道子并不想停止自己的動作,而是將嘴湊了過去,從她的臉頰開始親吻,邊吻著邊用手剝去她的衣衫,輕聲呢喃:”明天,我升你做我的侍妾,你那么美,是誰把你藏在什么地方?不然,我早就……”
夜雪感覺自己在沉淪著,可當她閉上眼睛,想到從昨夜到現在遭遇的種種,居然覺得很可笑。
“你,你笑什么?”司馬道子停住了,“你的笑讓我感到有些害怕。”
夜雪冷笑著一字一頓地說道:”王爺,你真健忘,我就是那個昨夜被你寵幸過后,尋死覓活非要嫁給你的賤女人,謝府的舞姬,夜雪!”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她驟然把頭抬起來,高傲地挺直身體,推開司馬道子,搖搖頭,走出房間。
“你去哪兒?”
司馬道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
夜雪回頭輕蔑地看著他:”怎么?您是想羞辱我?還是想寵幸我?”
“你給我回來!”司馬道子站起身,命令地說。
夜雪回身,冷冷地看著他。
“躺下!”
夜雪滿不在乎地倒著身體往床上一躺,張開四肢。這個房間里忽然十分安靜,司馬道子摸索著繼續去解她的衣衫,并且繼續去吻她的臉頰,可這一切都變得那么冰冷而無味。夜雪一動不動地仰面注視著床帳頂,似乎她的靈魂已經飄到了那個地方。
忽然,司馬道子停止了自己的動作,他也開始冷笑。
夜雪看向他,這時,他也看著夜雪,四目相對了良久,司馬道子居然狂笑起來,笑罷,他站起身,淡淡地說:”你起來吧,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家里只有我是可以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你,沒有這個資格。”
夜雪閉上了眼睛,很久,感覺身邊有風吹過,她坐起身將衣裙系好。司馬道子已經離開了,門是敞開著的。夜雪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哪里沖出來的一股力量,現在卻氣力全消,心中只有惶恐和害怕,也許還有些后悔,她承認,如果不揭穿自己,讓自己在司馬道子的愛惜當中沉淪下去,也許……在這個王府的地位便會不同了。
“原來你在這里!”
她正想著,小幽從門外悄悄遛了進來,指著她低聲驚呼,“你的卑賤身份怎么可以跑到王爺的房間,還那么衣冠不整,簡直是不知廉恥。”
夜雪安靜地看著她,平靜地等她罵完,然后一掌摑去,聲音清脆:“在這個府里,你只是個丫環,無論將來我多失寵,你多得寵,你永遠都是一個丫頭,一個王妃的走狗,我呢,我是侍妾,名義上是你的主子,我是不是不知廉恥,我卑不卑賤,王爺可以說,王妃也可以說,唯獨是你不能說,懂么?”
小幽捂著臉頰。夜雪可以從她眼神中讀到震撼與委屈,她可以諒解這個小丫環,因為她不過是被帶壞了的影子,是王妃驕橫跋扈的影子。
“算了,帶我回房間吧,我迷路了……”夜雪把手交到了小幽的手中。
小幽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這只手,仿佛它帶刺一樣,不過手指觸上去是那么冰冷,她皺了皺眉,攙扶著夜雪走出房間。
“對不起,新夫人,我是太著急了,我剛剛跑去跟她們聊天,一回來您不見了,如果……如果……如果有了閃失,王妃非打死我不可。”說著說著,小幽的眼淚便撲朔而下了。
“是王妃怕你看不住我,我會找機會勾引王爺吧?我想剛才那番話你應當是聽誰說了之后,順嘴溜出來的,對么?”夜雪犀利的目光掃過去,她能感覺小幽的手隨之一抖。
“只是隨便聽到的……”
夜雪走著,黑暗里瓦舍下的光漸漸熄滅,可身后那個華麗的大廳里依然樂聲不斷,她望著后院一排排黑壓壓的瓦當,從心里問自己:夜雪,你這輩子就要壓在這里了么?你可以舞出飛天,難道你還真能飛到天上去?你不過就是個最最卑微的舞姬而已。
漆黑的夜里,也許是小幽擔心自己和這位未來主子的關系,也許是出于對黑暗的恐懼,夜雪感到她的手抓得很緊,大氣不敢多出一口。忽然夜雪感到手上一松,小幽似乎腳底下踩到了雪覆蓋下的冰面,陡然一滑。夜雪趕緊抓了上去,結果重心不穩,兩個人同時倒在了雪地里。
“哎呀不好,小幽連累了新夫人。”小幽掙扎著站起身,可是天黑心慌,又跌了下去,正巧與夜雪堆疊在了一起。
夜雪本也剛要起來,被小幽一碰,便又結結實實地摔在了雪地里。好在雪已經下了整整一日,十分松軟厚實,蓬蓬松松地雪粒隨著她的動作揚了起來,她嗤笑自己的笨拙,平素跳舞時的輕靈全然不見了。
“呀,新夫人,您笑了……”小幽好奇地看著夜雪,“您笑起來,真好看,怪不得,雪白雪白的皮膚,就跟雪花那么美。”
夜雪聽了,反不覺得那么好笑了,三兩下站起身,仿佛是被她夸獎的不知所措,又仿佛是害怕被這種夸獎俘虜,淡淡地說,“我不覺得自己有多美,以后也不準你說我美,我有自知之明。”說著,拉起小幽繼續前行。
那個被稱作“冷宮”的小院子里沒有一個屋子還明著燭光。但是夜雪卻感到很多雙眼睛盯著自己,在那些門里,開了一個個小縫,狼一樣窺視著他們。這樣的“鄰居”們,讓夜雪不寒而栗。
進了房間,小幽燃起桌上的燈,不安地在房間四周張望著。
“你怕么?”夜雪站在她身邊幽幽地問。
“我……我怎么會害怕?”小幽的臉色稍稍有些慘白,“新夫人,您還是不要亂跑,也不要再去主動見王爺,其實,我不想害你的。”
“那,她呢?”夜雪盯著她的一雙眼睛。
“她?”小幽的聲音有些發顫,“是誰?”
“這個房間里原先住的那位女子,昨夜難產而死的那位女子?”
“不,不是我害的她,”小幽急著說道,“是兒子,是她的兒子害了她,如果只是個女兒,我覺得王妃一定會放過她的,真的。”
“原來,真的是王妃,”夜雪淡然一笑,“小幽,我想,你可以放心了,我跟她不一樣。因為從小習練歌舞,要保持膚色和氣味,所以在肚臍中放了一種叫做參茸凝香丸的藥,那么多年,藥毒早貫通經脈,里面有一味便是麝香,我想,你該知道那代表什么。”
“難道?您已經不能……”小幽吃驚地捂住了嘴巴。
“還有,我想,王爺不會再對我有任何興趣了,”夜雪說這話的時候竟然覺得鼻腔開始有些異樣,她揉了揉眼瞼下酸酸的地方,忍著不讓自己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我今夜已經開罪了他,你向王妃稟報之后,我想,很快你就可以被王妃收回身邊了。”
聽完所有的話之后,小幽整個人呆住了。
夜雪不能斷定她在想什么,或許是在掙扎是否現在就去向王妃稟報。
小幽慢慢換過神來,對夜雪說:“好啦,新夫人,天色不早了,快休息吧,好歹我也要陪您一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