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那么好的閨女，能嫁到咱們家，當然要對她好……”殷淑秀認真道，拍樊秀一巴掌，“還坐著發呆，趕快去收拾……”

“為什么要叫我，二哥不是在房間里玩游戲？”樊秀不滿。

“茶幾上都是你買回來的零食，你不收拾誰收拾？再說你二哥等會兒要去接婷婷，讓他休息一會兒……”

嗯，迎接仙子是件很累很辛苦的活。凌燕根據這句話得出了這個結論。當然，只是在心里悄悄想，哪里敢說出來。

忙亂了一大早，屋子里窗明幾凈，香噴噴的飯菜也上桌了。樊家人全聚在客廳里，人人掛著笑臉，準備迎接莫雅婷和她那有錢的爹媽。等了半個小時沒來，再等半個小時，還是沒來。

打電話給樊義，他回答：“哦，還要等會兒，婷婷這邊還有點事……馬上就好！”

又是半個小時，樊義說：“馬上，馬上，快了……”

“什么事情耽誤這么久，是不是不來了？看看現在幾點了，都一點過了，肚子早就餓了！”樊德銀不耐煩了，從電腦前走開，到客廳找到他老婆。等了一會兒無聊，他去電腦上打橋牌，但是到了吃飯時間，肚子餓著，橋牌也越打越沒勁。

“你拿點餅干吃吃！”殷淑秀吩咐。樊德銀發作了，“吃什么餅干，我已經吃了一袋餅干了。干脆大家都不吃飯，全吃餅干得了！”甩手進屋去。老太太忙追著進去，“德銀，要不，你先吃點……我去給你盛點雞湯……”

“媽，你也餓了，這樣，你和德銀先吃點東西吧！”殷淑秀也追著來了。

“餓什么餓喲？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吃飯都不長了，黃土埋到脖子上了，不吃也沒關系了……”老太太一頓連珠炮。之前，她曾經提出每樣菜里勻出一點來，讓大家先吃點填填肚子，被殷淑秀一口否決。

“不行，這些菜都是精心擺放的，勻出一些就不好看。還是再等等，人家婷婷的爹媽第一次來咱們家，總不能我們吃過了再招待他們……”

等到了三點過，殷淑秀終于宣布：“開飯了！”

凌燕和樊正已經填了一肚子餅干，坐在桌子上都懶得動筷子。餓了那么久，然后猛灌一頓餅干和水，哪里還有什么食欲。只有樊秀吃得津津有味，伸著脖子找：“咦，不是有個清蒸乳豬嗎？”

“我給留下了，萬一婷婷她們來……”

桌上的菜每樣都少了大部分，很顯然是給留下了。

這頓飯吃得有點沉默。凌燕和樊正草草吃了點就走開，樊德銀陰沉著臉，半句話不說，吃完后把碗一擱，徑直進房間去了。殷淑秀看看他，把想說的話又吞回去，也好，雖然樊德銀不理不睬，到底還是沒像往常一樣下樓去看下棋。

殷淑秀自己則一直心神不寧到窗口看看客人來了沒有，又一個勁給樊義打電話，那邊照例是等一會兒，馬上……

“淑秀，過來坐下吧，眼睛都晃花了！”老太太嘆氣，“婷婷家里一定有什么事，你還是別催了，等他們自己來吧！”

“你胡說什么，能有什么事？”婷婷好，親家好，那就連著親家家里都只能有喜事，殷淑秀哪里能容忍說莫雅婷家里有事發生，憑著她的理解，她做了推測：“一定是婷婷爹媽生意太忙，走不開。掙大錢的人，忙是很正常的，人家每一分鐘，賺的錢都要拿好多來計算呢！”

“管他什么原因，反正我困了，一大早起來，等到現在人影都沒一個……”老太太打了個哈欠，“我去睡會兒，來了再叫我！”

老太太一覺睡醒，客人還沒到，殷淑秀在沙發上織毛衣，老太太疑惑道：“走了？”

“什么走了，根本就沒來！”殷淑秀沒好氣，“阿義打電話來，婷婷爹媽在外地，今天趕不回來，改天請我們去酒店聚餐！”

“有錢人忙啊！不過，再忙也應該抽時間交代一聲嘛，省得我這老太婆也跟著忙活半天……”老太太捶著肩膀走開了。身后，殷淑秀臉色變化幾遭，終于還是拿起毛衣繼續織。

電話嘈雜響起來，殷淑秀拿起，那邊是樊義的聲音，“媽，我們快到了！”

“到了？一起來了？”

“就婷婷和我。她爸爸媽媽……”樊義停頓了一下：“他們有點事……額，媽，你能不能下樓幫我們拿點東西？”

“好好好！”殷淑秀慌忙掛了電話下樓去。

“終于迎來了仙子！”殷淑秀開門的聲音比較大，凌燕從臥室里伸了頭看看，關上房門笑。

“什么？”樊正還在弄昨晚的圖紙，聽得不甚明白。

“仙子吶，神仙下凡總是有大排場的，折騰了一天……”凌燕晃晃悠悠到他身后，“難道和我們這樣的小老百姓一樣，明媒正娶就簡單嫁入你家了？”

“什么神仙百姓，不知道你說什么……”聽她的話里有話，似乎在暗指什么，樊正懶得想，“好了，等我把這圖紙弄完……”

“阿正，燕子，快出來幫幫忙……”殷淑秀的聲音在外面又響起來，又尖銳又著急，凌燕笑：“這就是仙子，看看，氣場就是不一樣！”

畢竟是有錢人吶，莫雅婷的東西實在不少，不但幾大箱衣服，光是鞋盒子就有高高一摞。莫雅婷還含羞帶澀稱：這只是簡簡單單搬點東西，先跟著阿義過來住而已……凌燕跟著搬運半日，回來喘著氣笑：“婷婷你這還算簡單，要復雜還不得開個百貨商場！”

“都是我媽買的，我媽只會給我買東西……”說到這里，莫雅婷忽然眼圈一紅，咬了咬嘴唇。

她所站的位置正迎著光線，凌燕看得清楚，心念一轉，隨即笑：“哦對了，媽弄了很豐盛的飯菜等你爸爸媽媽呢，怎么不見他們來？”

“他們有點事，額……哦，對了，我先把這些東西整理一下！”莫雅婷支支吾吾，趕緊轉移話題。

有趣！一會兒是在外地趕不回來，一會兒說有事……還有，既然是這樣有錢的人家，就算篤信算命不能今年結婚，也可以讓樊義過去，為什么要讓女兒名不正言不順住到婆家……

凌燕微微笑了。

樊老太太送給殷淑秀一句方言：“新箍馬桶三日香！”

“什么馬桶？”

“沒什么！”老太太施施然走開去。